楚修便躍身而起,長|槍迅猛地刺入拓跋察的馬脖中,那馬徒然倒地。
他和拓跋察摔落下馬,孟婉回頭望去,只見楚修半跪於地,而她身下黑馬,還在往山谷外賓士著。
孟婉心中痛楚哽住了她的喉。
正在這時,高臺上的喬延眸色陰沉,接過士兵遞來的弓箭,只要除去此人,遼軍將是大敗,胡軍若能佔領北境,他千辰山莊必為北漠之主。
喬延舉起手中長弓,對準了楚修的身影,弓弦猛地鬆開,羽箭飛馳而去。
剎那之間,羽箭穿過盔甲射|入楚修的肩胛中,他身形一震,唇角邊一道深血流下。
孟婉瞳仁放大,望著漸漸遠去的楚修,她哭喊出聲:“楚修!”
楚修半跪下,聽見孟婉的在喚他,苦笑一聲,這個笨蛋婉婉,都說讓她別回頭了。
他將肩胛上的箭拔|出來,頓時血從傷口中流出。
那箭頭玄鐵而制,難怪能穿透盔甲。
一時間,數名胡人向他一湧而至,楚修站穩身形,長|槍迅猛獨掃,掀翻一眾嘍囉。
楚修看向拓跋察,今日就當是他報前世殺父之仇。
孟婉遠去的視線中,只見胡人湧向楚修,直到他消失在山谷中,一片喧囂和廝殺遠離而去。
孟婉緊握著馬韁,眼淚怔然流下。
洛池山中胡人眾多,惡狼肆虐,楚修他如何活著下來。
她再也不用躲著這個人了,可是為什麼她好難過。
孟婉失著魂,腦海中全是夢境的場景,楚修在她的冰棺前痛哭出聲,還有他死在沙場上的場景。
她竟不願見他死……
黑馬一路賓士下洛池山下去,孟婉疲累地趴在馬背上,眼角帶著晶瑩的淚珠。
忽聽到山下一陣躁動,孟婉俯首見到滿地的屍首,洛池山下竟也是一片狼藉。
陣陣的嘶喊聲,迅猛騎兵廝殺成河,遍地獻血,山中大火肆虐,大遼的軍旗高揚,幾萬胡人成陣拼殺。
袁宇手持長刀斬下胡人頭顱,心間深沉,洛池山中果然有伏擊,胡軍早已佈下方陣,將他們困下,只怕來不及前去山谷支援世子。
袁宇抬首時,正巧瞧見孟婉的黑馬賓士而來,他眸色一凝,長吹口哨,那馬兒聽見,朝著袁宇奔來。
孟婉神經緊繃著,還沒下馬便倉惶道:“張將軍!世子還在山谷裡還沒出來。”
黑馬漸停,袁宇抿了抿唇,將孟婉從馬背上抱下來,“我軍被胡人困住,龍將軍已率著三軍計程車兵前去山谷,還是速速將你撤離到安全地方去。”
孟婉站穩身形後,緊緊抓住袁宇的衣襬,“我不離開,就讓我留在這,要等到世子的訊息。”
戰役兇險,哪裡容得了她,袁宇只能將孟婉帶去早已備好的馬車,將掙扎的她抬上馬車。
將孟婉安頓好,袁宇還沒半句話。
孟婉又從馬車視窗探出腦袋來,小臉緊張著,雙眼紅紅的,鼻尖紅紅的,“不要讓人帶走我,若是聽不到他活著的訊息,我心口疼。”
袁宇望著她的神情,沉默不語。
-
山谷深處,早已是一片血流成河。
遼兵屍首被惡狼吞食,楚修的盔甲被血染紅,面目冷峻,殺紅了雙眼,滿眼的戾氣。
手持大刀將那拓跋察的頭顱一斬而下,屍身轟然倒地。
原握在手中的長|槍早已刺穿喬延的喉間,將他生生釘在高臺的柱上。
楚修已身殘力竭,也搖晃著無力倒在地上,殘喘著……
胡軍將領被斬殺,胡人群起而至,血腥味只會使得他們越發興奮。
一人敵不過眾,楚修闔上眼,等待惡狼啃食屍首。
想不到他楚修死相竟會如此難看。
……
忽然,山谷中響起陣陣壯闊怒吼聲,鐵蹄踏碎而來。
楚修艱難地喘息著,身上血流不止。
腳步聲落在他耳邊,一把長劍尚未出鞘,輕拍動了一下楚修的臉龐。
“孤不是說過別死在北狄嗎。”
楚修微勾唇,無力地睜開雙眼。
那個意料中人正站在他的頭頂,深蹙眉頭俯視著他。
楚川佩劍再次拍拍楚修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面容,“嘖嘖,不愧是紀王府世子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差點讓我大遼敗於胡賊手中,能讓孤省點心嗎。”
楚修輕輕喘息著,再次乏力合上眼。
聲音微弱低啞道:“能別再說風涼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