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御輦不大的空間被瞬間縮小,姬昭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姬昭看著動作熟練的蕭衍愣了,他沒叫對方上來啊。
而蕭衍卻如同看穿了姬昭心思一般道:“陛下,大將軍驂乘是祖制。”
姬昭聞言不由垂眸,心中大罵,這哪門子的祖制?然而人已經上來,他也不可能把人給踹下去。
外面的宮人等二人坐好之後,隨著福公公的一聲“起駕”,御輦便開始緩緩地移動。
姬昭只覺得時間過得異常漫長,和氣場強大的攝政王坐在一起,他終於理解了漢宣帝口中的如芒在背。
御輦之中暖意洋洋,精緻小巧的獸型香爐中放著安神的水沉香,本就早起睏倦的姬昭被這暖爐一燻只覺得眼皮沉重。
當代大學生上個早八都要死要活的,而古代的早朝更是五點就開始了,於是姬昭不出意料地睡了過去。
而那御輦微晃,姬昭頭一歪便倒在了蕭衍的懷中。
原本坐在姬昭右手邊的蕭衍正在思考南方的水患如何處理,還沒想出一個章程的時候,突然感覺身上一重,懷裡多了一個人。
蕭衍垂眸,只見那小皇帝砸在自己的懷裡,雙眼緊閉氣息均勻,在他身上睡得正好。
蕭衍不由皺眉,但是最終還是沒把人推開,給他調整了一個姿勢,讓他繼續睡。
一刻鐘後,宣室殿到,福公公在御輦旁小聲道:“陛下,到了。”
話音落下,御輦車簾被人伸手撩開,攝政王抱著皇帝下了車。
在場宮人見到這一幕嚇得不敢大聲喘氣,福公公忍住害怕小聲問道:“攝政王殿下,陛下他……”
“睡著了。”蕭衍看了一眼在他懷裡還沒有醒的小皇帝道。
“那老奴讓人把陛下抱回去。”福公公提議道,他可不敢讓攝政王繼續抱著陛下。
“不必,幾步路而已。”蕭衍開口道,懷中的少年輕得跟個羽毛一樣,這麼輕偏偏脾氣大得很,也不知道姬恆是怎麼養孩子的,養出這麼大的脾氣。
說罷,蕭衍便三步並做兩步將人抱回寢宮。
等把人放好後,蕭衍對著身旁的福公公道:“把他叫醒,讓他去偏殿批閱奏摺。”
說完,蕭衍便徑直去了偏殿。
一旁的福公公:……
你說你這是為了什麼?為了不把人吵醒特意抱回了寢宮,可是下一秒就讓他把陛下叫醒。
最後,福公公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上前叫醒正在熟睡的姬昭。
“陛下,醒醒。”
“陛下,醒醒,攝政王殿下讓你去偏殿批閱奏摺。陛下……”
姬昭難得睡了一個回籠覺,沒過多久便被人吵醒了,美夢被打破,姬昭心煩意亂,正要發怒。
可是正當他準備宣洩怒氣的時候,姬昭愣了一下,這不像他,他沒有那麼易怒,這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還是說……
姬昭看了一下自己白皙清瘦的右手,是這具身體的問題?
福公公冒著姬昭發火的危險開口問道:“陛下,可要去偏殿批閱奏摺?”
“嗯。”姬昭悶聲應道,努力壓下心中突然被勾起的怒火。
福公公聞言心中一喜,連忙伺候著人更衣,幫著姬昭換下身上袞服穿上一身常服。
姬昭身上的常服依舊是玄色的上衣暗紅色的下裳,衣袖邊緣繡著龍紋,精美無比,但是卻比上朝的那身袞服簡便多了,頭上沉重的十二旒也換成了精巧漂亮的紫金冠,上面攢著圓潤的珍珠和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襯得姬昭的五官越發精緻豔麗。
福公公一邊為姬昭整理衣袖一邊笑著道:“陛下尚且年幼便已經生得如此俊美,待到及冠怕是全長安貴女的心都要為陛下傾倒了。”
姬昭望著鏡子中雄雌莫辯的自己心中疑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攝政王那樣的男人嗎?他迷倒長安萬千少女,還不如說攝政王迷倒長安萬千少女來得真實些。
“去偏殿。”姬昭見福公公給自己整理好了腰帶後開口說道。
偏殿之中,蕭衍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閱奏摺,主位上的案几上則是擺放著蕭衍已經批好的奏摺和一些無用的請安摺子,姬昭只需要看過一眼蓋個章就行。
當姬昭踏入偏殿的時候,他就看見蕭衍正在認真地批閱奏摺,檀木的案几上擺放著已經看完的奏摺,旁邊擺著的是釉質清透的白瓷瓶,裡面插著的是一枝傲雪紅梅,香爐中的龍腦香讓人提神醒腦。
蕭衍聽見姬昭的腳步聲頭也未抬地指了指主位上的奏摺道:“陛下只需將那一堆奏摺看了便是。”
姬昭聞言按著蕭衍指著的方向看去,書案上擺著如山的奏摺,一瞬間有些頭疼了。
然而,姬昭只能走過去批閱奏摺,誰叫他是個皇帝。他大學都沒畢業,還沒有經歷過畢業就是失業的痛苦就直接找到了一個007的工作,隨時加班沒有加班費。
當姬昭開啟奏摺的時候,他發現這些奏摺已經被人批閱過了,給出的回覆十分縝密周全,可見攝政王是個做事周密著眼大局的人。
所以,這是給他看參考答案嗎?姬昭看著面前的奏摺面無表情地想道。
若是換做普通皇帝,臣子處理政事卻不管他的意見,只讓自己蓋章,肯定會覺得這是對方在架空自己。但是姬昭不一樣,他會覺得攝政王是個好人,居然給他代寫作業!
姬昭又翻了翻一旁的請安摺子,詞藻華美狗屁不通,看得他想要犯困,然而卻不敢當著攝政王的面直接睡,只能裝模作樣的拿起毛筆在奏摺上畫起了小烏龜。
看著一隻小烏龜成型,姬昭又在旁寫了攝政王三個字,頓時心滿意足。
就在此時,福公公從外面走進來小聲對姬昭道:“陛下,太后請你去長樂宮用早膳。”
姬昭聞言眼睛不由一亮,他道:“朕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