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說陛下傳來的聖旨是不是關於三軍的歸屬權的？”趙印和長離兩個人陪伴在夜月明的身邊，竟然難得思想一致。
夜月明挑了挑眉“小王倒也希望是這個聖旨，三軍都要附屬於小王，這個結果倒是很讓小王吃驚，不過……倒也好，至少這樣一來，不用因為要從屬於誰而讓人焦頭爛額了。”
夜月明說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先讓傳旨的公公進來吧。”
‘是。’趙印應了一聲，便讓下人將公公迎了進來。
那公公進來之後，只是衝夜月明躬身行了一個禮，並沒有宣讀聖旨的意思，而夜月明看到公公這麼怪異的舉動，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皇帝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王權，所以拿著聖旨的人是沒有必要對著要跪受聖旨的人行禮的，如果有行禮，只能證明公公手上這道聖旨並不是給他夜月明的。
這一來，夜月明反而疑惑了“公公，這份聖旨是給……？”
“哦，是給靜貴妃娘娘的。”公公笑了笑，聲音很是諂媚。
夜月明一聽，眉頭皺的更深了“什麼靜貴妃？”
“老奴這不就是來傳旨的麼？請靜貴妃娘娘前來領旨吧。”公公笑著，笑容在夜月明的眼裡，已經完全沒有溫情可言了。
“你把話給小王說清楚，看這個靜貴妃到底是誰。”夜月明的心裡已經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了，可是在沒有確定之前，他還是強行壓了下來。
那公公一笑“還能是誰？不就是虞淵姑娘麼。”公公說到這裡，還哎呦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瞧瞧老奴這嘴，盡瞎說。靜貴妃娘娘的名諱豈是老奴可以隨便亂叫的？還請殿下讓靜貴妃娘娘出來接旨吧。”
夜月明鐵青著臉，盯著這個公公，一字一句說道“小王府裡沒有這號人，公公恐怕是送錯地方了。”
“王爺，您就別為難老奴了，老奴這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來傳旨的，再說了，虞淵姑娘在這裡這件事兒，整個流月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王爺就是想隱瞞，那也隱瞞不了啊。”
這個公公越說，夜月明的臉色就越難看“小王說沒有就是沒有。”
“王爺，您這樣讓老奴很難辦啊，再說了，靜貴妃娘娘的封號早就定下來了，如今也只不過是到了老奴要來借娘娘進宮的日子罷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夜月明聽出了弦外之音。
那公公哎呦了一聲，說道“是靜貴妃娘娘要求，在新年前再進宮的，咱們皇上仁慈，答應了貴妃娘娘的請求罷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夜月明這會兒開口，說話的語調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靜貴妃娘娘是兩個月前被冊封的。”
夜月明一聽這話，咚地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帝璽聽到這裡，心裡頭也是五味雜陳的你的意思是，虞淵姑娘在這次回來之前，其實就已經是你的庶母了》“
夜月明苦笑一聲，雙手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是啊，在阿淵這次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是父皇的人了。小王后來也想明白了，阿淵一個人單槍匹馬，怎麼可能能搗毀截元教？只是那個時候小王年紀尚輕，思慮也不算周全，加上阿淵回來又是受了傷的，便完全忽略了這一點，以至於……說起來，還是小王自己疏忽了。”
夜月明現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已經好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帝璽仍然能聽得出來夜月明語氣之中的悵然若失與悲傷。
對夜月明來說，那一天，聽到這樣的宣旨，無異於是將他的整顆心都活活挖去了，夜月明還只是個孩子，又怎麼可能能承受得了這樣的痛苦？
“阿淵後來也跟小王道歉了，她說她不想欺騙小王，可是，她也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而那個時候，小王……小王退了兩步，穩穩當當地跪在地上，對著阿淵磕了一個頭，喊了一聲母妃。”夜月明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後來想想，其實皇姑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試探性地問小王，問小王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忤逆長輩。如果哪天，小王說的是或許會，那麼一切或許就會不一樣了。”
“殿下……”帝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因為這些屬於夜月明的過往，她是第一次這麼認認真真，事無鉅細地聽夜月明說起來。
那一個原先還不算豐滿的人物，這才漸漸出現在了帝璽的心上，而最後喚來的，也只是帝璽這麼一個看客的唏噓罷了。
“阿淵被接進宮之後，皇姑姑來找過一次小王，只是她是來拜別的，因為她說父皇將她許嫁給了壁國的一個王爺，並且，為了不讓壁國皇室對皇姑姑的身份有遲疑，在離開之前，父皇和皇姑姑還斷了一切關係。這或許也是父皇這麼多年來，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夜月明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趨於平靜。
帝璽本來以為，夜月明或許會情難自已，或許會泣不成聲，可唯獨沒有想過，說起這些事的夜月明，就像是一個說書人一樣，沒有太多情緒上的變化，就像是當初生的一切其實早就與她無關了一樣。
“小王不是聖人，小王也有七情六慾，而小王最痛恨父皇的一點，也是如此。他用阿淵作為砝碼，讓小王成了他手中的一柄利劍，從那個時候開始，小王才開始徹底嶄露頭角。而一點點將小王推向最高點的父皇，卻從來都不放心小王，甚至處心積慮地，希望小王能夠一死了之。這就是小王的父皇，這就是夜暉。”
夜月明的語調幾百年再如何稀鬆平常，帝璽也仍然聽到了一點兒不甘與悲愴。
夜暉這個人做事的確不厚道，甚至還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折騰了一個夠嗆。
只是，帝璽也不得不承認，夜暉養兒子的手段真的是太高明瞭。
他用一種最好的方法禁錮住了夜月明這條人中龍，讓他能夠被他隨心所欲的擺佈，只是可惜了虞淵和夜月明兩個人，從此以後，即便能夠相伴長大，卻也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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