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站在床邊一直守著蘇夢枕的師無愧,也突然在這瀰漫開來的香味中感到了內心的寧靜,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蘇夢枕不知不覺間鬆緩開的眉頭,師無愧抿了抿唇,下意識的看了眼坐在桌邊,無聊的撐著下巴等楊無邪回來的端木蓉。
——也許,他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失望了太多次,好不容易再次看見了希望,師無愧再次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一次,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卻沒有背轉過身。
完全不知道師無愧的心思,並不知道自己承載了多少人希望的端木蓉只感到了有些無聊,單手托腮的她甚至在心底默默背起了本草綱目。
待得終於等到楊無邪拿過來的筆墨,心下不知打了多少回腹稿的端木蓉下筆如有神,然而就在她寫完了方子而楊無邪也準備接過方子去抓藥的時候,端木蓉又突然撕掉了手中的紙,“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顧不上搭理被她的行為弄得有些茫然的楊無邪,自顧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端木蓉無比專注,持筆寫下了一張又一張的方子。
直到日暮西沉,臉上不知什麼時候蹭到了墨水的端木蓉終於啪一聲放下手中的筆,心滿意足的將手中的兩個方子遞給了一邊的楊無邪,“兩張方子,一張藥浴,一張內服。”
基於對萬花谷裴元的信任,金風細雨樓的人也很信任端木蓉,楊無邪小心翼翼的接過方子,直接就要按照方子上所言去準備藥材。
就在楊無邪轉身那一瞬間,端木蓉左右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痠疼的脖子,直接抬手出聲,喚住了他,“楊總管,等一等。”
“端木姑娘,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輕抿了下唇,端木蓉沒有繼續對楊無邪說話,而是偏頭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蘇夢枕,“蘇樓主,你介意在我面前赤/身/裸/體嗎?”
將將醒過來還有些茫然的蘇夢枕:“……???”
端木蓉看著再次被師無愧扶著靠坐在床頭的蘇夢枕,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作為一個醫者,無論蘇樓主你是男還是女,於我而言都只是病人。”
“到時候我給蘇樓主你施針的時候,樓主你需要保持不穿衣服的狀態。如果樓主你感到介意的話,可以等我師兄回來,讓他給你施針。”
按照她的治療方案,第一次施針是在給蘇夢枕藥浴的第四天,那個時候她師兄也差不多能趕到京都了。
如果蘇夢枕介意,那她到時候就退位讓賢,將大師兄的病人還給他。當然要是大師兄沒能及時趕到的話,那自然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沒有被端木蓉的話迷惑,明白對方言下之意的蘇夢枕睫羽微垂,薄而淡的微紅漸漸從他脖子根往上渲染,直到將他慘白如死人的面色染上了些許生機才停止。
注意到這一幕,端木蓉心下不免有些蠢蠢欲動,以至於盯著蘇夢枕有些緋紅的臉,直言不諱地問道,“蘇樓主,你這是害羞了嗎?”
蘇夢枕:“……?”
“你放心,醫者眼中,並無男女。”歪了歪頭,端木蓉對蘇夢枕笑得眉眼彎彎,“還是說,蘇樓主是在為你會將不好的身材暴露在我眼前而擔憂嗎?沒關係,我不會取笑蘇樓主你。”
蘇夢枕:“……”
什麼話都被端木蓉說完了,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的蘇夢枕沉默片刻,直接在師無愧的幫助下,躺回了床上並閉上了眼,直接用行動表明自己對端木蓉最初讓他彆強撐而是好好休息的醫囑的支援。
難得看到蘇夢枕這副模樣,一邊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楊無邪眸中浮現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他再次對端木蓉表示了謝意,“端木姑娘,這段時間就要麻煩您了。”
身為聞名江湖已久的金風細雨樓總管,楊無邪在此刻面對端木蓉的時候,卻用上了“您”這個詞眼,可見他對端木蓉的感激。
不敢擔“您”這個詞眼的端木蓉連忙擺手,一邊表示自己只是盡了醫者的責任,一邊隨著楊無邪走出了房間,不再打擾在端木蓉的藥香作用下,難得能夠睡一個好覺的蘇夢枕。
為了方便給蘇夢枕治療,端木蓉委託楊無邪帶著她的親筆信,給端木府和太平王府的趙佑橫都遞了訊息,便在金風細雨樓留了下來,成了第一個住在金風細雨樓塔中的外人。
住在金風細雨樓的這段時間,端木蓉感覺自己對江湖更瞭解了一點的同時,也得以見到了那個將毒/藥端給蘇夢枕喝下的白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