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谷城。
這是康國距離楚國最近的一個都城。
從城名便能看出,此地往日都是水沛田豐之城。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水谷城地處河流相交的谷地,在這裡土地肥沃,百里之內皆是糧田。
更因為其地理位置恰好與康國和楚國交接,此城還是兩國貿易中轉站。
所以,這座城也是康國的要塞之城,其重要性和楚國的天門關是一樣的,其繁華程度甚至不亞於康國京都。
但如今,這麼一座繁華大城卻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和喧囂。
城中的大富人家都在康國大疫爆之際便已脫離城鎮,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但這些人都是有糧有錢的人家,在離開的時候,早就帶上了全部身家,因此,假如他們能找到一個疫情未蔓延的地方,他們完全可以生活到疫情平定之後,再回到城中。
而那時候,他們依然還是富饒之家。
這是這些富貴人家的一貫做法,不可否認,錢財這個東西,在哪裡都是無比重要的。
在這樣的天災人禍裡,有錢有時候還真就可以保命。
但對於城中那些走城的商販以及處於底層交稅的普通百姓卻無法遠離。
所以,在水谷城也爆瘟疫之際後,當其衝的便是這些人了。
此地爆的,是鼠疫。
鼠疫爆後,能逃的人就都已經逃走了,而逃不開的,便都淪陷在了城中。
此時城中早已淪為了一個毒城。
城市中,在那街上,到處都是因鼠疫而橫死街頭的百姓,失去了人類的威脅後,在這城中蛇蟲鼠蟻也都膽大到敢明晃晃的在城中游竄。
空氣中似乎都在瀰漫著一股令人恐懼的黑灰色,在城中,那些居民所住的地方時不時就會響起淒厲的哭喊和痛苦的哀嚎,讓整座城市宛如鬼城。
這是吳雯在抵達此處後,見到的情景。
恍忽只見,他以為自己身處地獄。
他戴著方瑜為他特製的口罩,隔著口罩,舉起戴著皮手套的手模湖的唱了一聲佛號後,便走入了這個鬼城。
他心裡明白,只要踏入這個城門,他便已經走進了地獄。
他的打算是一路就這樣走遍每個受災的城市。
而這樣一來,他就相當於是要近距離和瘟疫打交道。
雖然他凝脈後期的武力讓他對這些病毒性感染比普通人要強的多,但不管是他還是方瑜,都不知道,這免疫力能否讓他們免疫瘟疫。
這也是方瑜當時的勸說。
但吳雯還是決定過來。
在他的心裡,哪怕只是給逝者收個屍,念個往生經。
有著哪怕深墮無邊地獄亦在所不惜的信念在,死亡的威脅根本不會讓他那顆佛心有所動搖。
踏入城鎮之中後,吳雯便開始動起來了。
在他來之前,方瑜就已經將他的經驗告知給了吳雯。
像這種瘟疫,在這個年代,唯一能的,也能有效讓疫情早日結束的方法,就是做好隔離,消毒,以及清理。
不聚集,喝熱水,多洗手,清潔汙垢。
而這些屍體,最好的方法,是焚燒。
於是,水谷城中,那些為了不染疫病而躲藏起來的災民百姓驚訝的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人來到水谷城!
而且,還是一個和尚!
這個和尚穿戴的嚴密,而後,就在城中將一具具的屍體,用拖車拖上,步履蹣跚的將其拖到集市廣場處。
此地以往都是那些商販叫賣的市場。
但此時早已人去樓空。
這些倖存的災民們就這麼看著那個小和尚用各種木柴和稻草、破布頭堆起了一個木堆平臺。
然後再看著他將一具具的腐臭的屍體擺在木頭堆上面。
那和尚在堆滿屍體之後,就用火把將火堆一一點燃,屍體開始被火焰吞噬,飄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但那和尚卻就在火堆旁不遠處,席地而坐,雙手合十,開始大聲的念起了往生咒。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加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
往生咒那拗口而又奇異的咒音,開始緩緩在廣場上響起。
一遍之後,吳雯便又繼續從頭念起。
隨著吳雯的投入,他身上的那股奇異的親和力再次出現,一直在暗處偷偷觀察吳雯的災民聽著吳雯的往生咒,只感覺這咒音溫潤的宛如真佛呢喃,字裡行間透著一股至真至性的禪意。
聽過一遍只感覺原本內心的恐懼和絕望都會被其削去一層。
幾遍下去,整個人便宛如被由內而外的沖刷了一遍,褪去了沉重的凡軀,得到了救贖一般。
此時盤膝持咒的吳雯,就如同一尊真佛在為他們度一般。
漸漸的,他們的內心就不由自主的就對眼前這個小和尚升起了一種想要皈依我佛,對他頂禮膜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