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搖了搖頭:“郡主說,這幾日誰來都不見,你們回去罷。”孟禾鳶驚詫的攔著他關門的動作:“為何不能見,人命關天的大事還請小兄弟行行好。”
門房卻堅決不開門:“郡主有令,除非陛下傳召,否則任何人不得打擾顏大公子,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人家啊正同未婚妻風花雪月呢。”
風雪落滿了她的墨髮,鬢髮凌亂,凍的鼻頭、眼尾都泛了紅,一雙水眸引含淚光,扒著門框愣愣的看著他。
暗衛也沒有辦法,他只是個底層暗衛,被派來看著孟禾鳶不得出顏府的門罷了。
門在孟禾鳶的眼前砰的一聲被關上了,王媽媽舉著傘,盡力的遮擋孟禾鳶的周身。
第37章 (修*)
孟禾鳶站在門外,手腳似是陷到了冰裡,極致的寒冷刺過厚實的大氅,無措著打著哆嗦,春緹勸她:“姑娘,我們先離開罷,這麼冷的天,別凍壞了。”
這大雪封路,大爺和郡主他們大約也得等雪消得差不多了才能回去,照這麼看,他們是見不著人了,孟禾鳶執拗的站在臺階上:“再等等,興許他們都睡了,等天亮就出來了。”
王媽媽急得不行,差點要把身上的襖子脫下來披在她身上,這天寒地凍的,別說是身子骨弱的,就是身子骨強硬的也得撐不住。
郡主在,他們姑娘是決計見不著大爺的。
她看了眼那個默默站在風雪中的暗衛,視線一對,暗衛上前幾步在她後脖子上劈了一下,孟禾鳶一愣緩緩閉上了眼,身子歪了下去,王媽媽和春緹及時的接住了她,春緹哆嗦的看著這個暗衛:“姑娘、姑娘沒事兒吧!”
暗衛面無表情,冷硬吐露:“無事。”
別莊處沒有任何客棧和酒樓,沒法子他們只得往回趕,暗衛沒放他們回霽月居,而是悄無聲息的把人帶回了抱朴居,王媽媽稍一思襯便明白了過來。
夜色靡靡,暗衛身上背了一道身影,身側兩個女使幫扶著,懷夕燃了等,撐著竹傘開了門,暗衛把人交給她拍了拍雪便又守在了屋外。
懷夕叫人趕緊去燒熱水,熬薑湯,三人把孟禾鳶放置到床榻上,脫了她溼掉的鞋襪和外裳,她小臉煞白,髮絲和長睫的雪粒已然化成了水珠,懷夕扯過被子裹在了她身上,暖閣燒的地龍她怕還不夠旺盛,便又命人端了火盆子來。
王媽媽和春緹也凍的打哆嗦,懷夕趕緊叫二人去換衣裳。
“這是怎麼了,怎麼成這副樣子了?”懷夕蹙眉問,大爺才剛走,人就成了這副模樣。
春緹哆哆嗦嗦的說了前因後果:“懷夕姐姐,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見到大爺。”
懷夕嘆氣搖了搖頭:“郡主這般說,想必也有顏閣老的插手,先前閣老誤以為大爺去喝花酒有別的相好,生了不滿,郡主大抵是知道了,才會瞞著大爺,別想了,瞧這天氣怎麼著回來也得大半個月後。”,顏閣老和郡主有意把大爺留在別莊,想必是不大會讓他先離開的。
王媽媽聞言又問:“那……我們將軍會如何?”
懷夕無奈笑笑:“大爺有意幫姑娘翻案,如今那位將軍又有證據在手,若是大爺回來自然會事半功倍。”若是不回來,她沒說,顏韶筠背後之人乃是扮豬吃老虎的小官家,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且是聽天由命罷,太后勢大,不想叫孟逸寒活,可若是去求那位小官家……
能跟在顏韶筠身邊的人,自然都不是普通的女使小廝,都是有自己的幾分通透和本事在,她默默的瞧著床榻上虛弱的人兒,嬌弱無依,根本就撐不到見小官家。
孟禾鳶半夜發了高熱,整個人如在火堆裡炙烤,疼到眼淚滑落,懷夕和春緹守在床邊。
“姑娘本就身子不好,又鬱結在心,這次又受了大寒,倘若日後不能解開心結,好生將養,怕是沒幾年好活了。”大夫把脈後憂心忡忡的說,春緹當即就捂著嘴哭了出來。
而後,懷夕不時的用水沾溼她的唇,王媽媽在後頭的小廚房熬著湯藥。
藥好了,卻喂不下去,懷夕只得叫春緹把人摁著,王媽媽張開嘴,把藥灌了下去。
顏韶筠第二日開啟屋門時庭院內結的冰霜覆蓋了枝頭,果園的枇杷樹大抵都結了冰,凍的都掉到了地上,寒氣呼嘯湧來,庭院玉樹瓊枝,墨竹覆雪,他摁了摁眉心,面上都是疲色。
他昨夜一宿都沒有睡好,輾轉反側,耳中俱是風雪拍打紙窗的聲音,胸腔跳動也愈發的快。
懷安拿來大氅給他披在身上:“大雪封路,近些日子大約是出不了別莊了,往後幾日可能還會下雪。”
顏韶筠淡淡頷首:“祖母呢?”
“這天氣冷了,郡主身子不大舒坦,索性別莊有大夫,翠竹姐姐已經方才去叫過大夫了,現在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顏韶筠:“我去看看祖母。”
這別莊大的很,男客是男客的院子,女客是女客的院子,中間處有不少小廝和女使守著,防止走錯,顏韶筠在小廝的引領下尋到了郡主的院子,恰巧碰上了翠竹出來,屈膝行禮:“大爺。”
“祖母如何了?”
翠竹:“犯了腿疾,還睡不大好,捏了一宿的腿,剛醒。”
顏韶筠撂下一句我進去瞧瞧,便進了屋。
屋內藥味濃重,郡主頭上帶了抹額,正靠著床邊蓋著厚厚的皮毛毯子,六角銅廬裡燃著嫋嫋安神香,顏韶筠待身子在炭盆前烤熱了才走了過去,嫻熟的隔著被子替郡主按摩。
郡主嘆氣:“老了,動不動就各種毛病。”
顏韶筠:“祖母定會長命百歲。”
郡主一哂:“若是在活著的時候看著你成婚生子也算了卻我的心願了,”
顏韶筠面不改色:“會的。”
郡主面色淡淡:“但願吧。”
出了屋門後,懷安躬身說:“大爺,東西收拾好了,車伕說大約三日後可以啟程。”
顏韶筠:“先不回去了,祖母身子不好,我在此處陪些日子。”
二月二十八日,孟逸寒被關押在詔獄內無人問津,他也意識到了會面臨這般境地,那些偽造的書信,虛偽的親情,太后早就對他忌憚已久,但他從未想到最後的推手是他血緣上的弟弟。
他有沒有通敵叛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死,這樣任何摁上來的證據都死無對證,太后一心要他死妄圖籠絡兵權,可惜了。
他手上的證據不知道能不能打動那位“臥眠”的天子。
孟禾鳶燒了一天一夜後才從高熱轉為低熱,醒來時便已經是顏韶筠離開的第三日了,她渾身無力,喘氣兒也艱難,咳的要命。
沙啞著嗓音問:“幾時了,大爺回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