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準備的那些貨夠嗎？這幫波蘭鬼佬可比想象中多得多，我怕不夠的。”
眼前的場景可不止嚇壞了馬拉申科，同樣嚇壞了對此意想不到的伊烏什金。
排隊來領物資的波蘭人有老有少、有大有小，上至七八十歲老頭、下至五六歲的小孩幾乎啥人都有。
在負責維持秩序的紅軍戰士們的看管下，這些波蘭人還算是老實。
你不能指望這麼一群餓的倆眼綠的人，天生就懂得什麼紀律、跟你講規則守續。但只要你手中的傢伙事威力足夠大，能產生駭人的震懾效果，那這幫人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也會選擇聽你的，比如眼下就是這麼一種情況。
“不夠就再調一批過來，反正咱們後勤上多得是。”
嘴裡叼著煙、蹲在廣場一角的馬拉申科看上去，像是一個地痞流氓、多過像一個少將師長，渾身上下流裡流氣、不說話就充滿了江湖義氣，望著那群波蘭人的眼神，就像是黑道大哥望著一群在自己地盤上活著的韭菜們一樣。
“咱們可是打垮了德國佬最精銳的一個國防軍師，一次性全部剿滅。繳獲的糧食物資足夠在這地方你所看見的所有波蘭佬吃一個月的了，這麼小一個廣場上才能裝多少人？塞滿了也沒法和一個大編制的國防軍師相比，今天就敞開口地，管夠，這些吃著跟嚼馬糞一樣的玩意兒咱們自己留著也是變質。”
的確，正如馬拉申科所說，在戰鬥力號稱全蘇聯6軍頭號精銳的領袖師，這吃上面的水平早就已經是今非昔比，有了堪稱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了。
能吃新鮮的就絕不吃罐頭，能把鮮肉吃到飽就不吃動物臟器。
美國佬援助來的森帕姆午餐肉罐頭早就吃膩了，這玩意兒上一次吃都記不太清楚是啥時候，僅有的一點存貨現在都堆在師後勤軍需處無人問津、整天吃灰呢。
所以到了這種時候，你要是跟領袖師講那些德國佬的罐頭，那真的是大眼都瞧不上一下、簡直不屑一顧。繳獲了都沒人願意吃，有吃這玩意兒的閒工夫我吃一頓熱乎的土豆燉牛肉它不香嗎？更不用說德國佬那破罐頭造的真是口味越來越差，已經到了堪比“墨索里尼的屁股”程度。
自己消化不完卻又堆積如山，白白給扔了似乎又有些太過奢侈浪費，那咋辦呢？
好說，廢物利用一下，給波蘭鬼佬就把問題解決了，正好讓波蘭人來當一回“垃圾粉碎機”，當完他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的那種。
在小廣場上一箱接一箱、整齊碼放著的繳獲物資裡可不止有罐頭、糧食，更有大量德國佬配下來的副食和小吃。
像什麼香菸啊、巧克力啊、糖、咖啡一類的東西那是應有盡有，這在戰爭年代可是實打實的絕對硬通貨，很多時候甚至比糧食還有價值、以物易物能換來更多的東西，只不過這些東西於那些波蘭人而言卻不是誰都能領得到的。
“嗯......波德.卡欽斯基，你家裡有三個孩子，還有一個體弱的姐姐？一家總共六口人？”
會講一口流利波蘭語的一名團級政委正襟危坐在桌後、兩名手持ak的戰鬥工兵矗立其左右負責警衛，儼然是一副秉公辦事之勢，面前被問起如此這般問題的中年波蘭男人趕忙連連點頭，緊接著便在慌亂中應聲開口。
“是......是的，長官。我們家都已經斷糧三天了，孩子們餓的整天哭，那些該死的吶粹狗不給我們吃的，也不准許我們上街找吃的，任何人敢上街就會被他們一槍打死，要麼放狗咬死再被狗吃了。”
“求求您，求求偉大的紅軍，求求偉大的領袖斯大林救救我們一家吧。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再餓下去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們，給我們些吃的吧。”
戰爭中有形形色色的人，或兇狠、或縱橫、或狡猾、或殘暴，但平民確實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下的最悽慘一類人，留給這類人的只有戰爭中的無盡傷痛和痛苦纏繞，甚至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隨波逐流，比如面前這位蓬頭垢面又面黃肌瘦的中年波蘭男人。
“嗯......和這上面說的情況基本一樣，看來你挺誠實，這很好。”
年齡與這男人相仿的政委點了點頭，隨即放下了手中的清單，並抬起手中的鋼筆在上面刷刷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而後抬起一旁的大章給上面蓋了個又大又紅的戳、十分顯眼。
“好了，拿著這個，去那邊的物資受領處領你需要的東西。記住，領到多少就是多少，然後離開，懂嗎？”
這位政委看上去還算好說話，至少他還願意給素不相識的波蘭人提醒兩句規矩，這就已經很是難得。
面黃肌瘦又蓬頭垢面的波蘭男人看到面前桌上划過來的清單，立刻像是撿到了天底下最值錢的寶貝一樣將之瞬間捧在手心、仔細看著，短短數秒之後便是一陣感激涕零的千恩萬謝。
“謝謝，謝謝您！謝謝偉大的領袖斯大林同志！我們一家永遠也忘不了今天！”
桌後的政委只是笑笑，顯然並沒把這話往心裡去，而後就揮了揮手示意可以讓下一位上來、趕緊離開。
識趣的波蘭男人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抬腿就想離開。
卻沒想到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後的8歲大女兒卻停下了腳步、不願意走，以為聽話的女兒會如往常一樣緊跟自己的波蘭男人，直到走出去了好幾步之後才現原來女兒還留在原地，稍有一愣之餘這才趕忙上前想把原地愣神的女兒拽走。
“你在幹什麼呢？我們快走。”
“......”
小女孩並沒有說話，只是痴痴地抬頭仰望著面前那張比自己個頭還高一些的桌子，看著桌子上的一件物品、倆眼出神，讓她無法抬腿離去的原因顯然也就是那東西無疑。
坐在桌後的政委也察覺到了這一情況，順著小女孩的目光看到了剛才被自己隨手擺在桌上的東西那是自己午飯還沒來得及吃完，就邊走邊吃、隨手帶過來辦公也依舊沒啃完的半塊麵包，上面還殘留著領袖師專屬尊享的剛剛出爐軟嫩與絲絲麥香。
放這年頭來說可是麵包當中絕對的上等貨色，是麵包中的B2隱身戰略轟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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