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3章 童言無忌
“紹特，紹特你要去哪兒？！別出去，快回來！！！”
“蘇卡！這小屁孩哪兒來的？趕緊弄走！停下，我說停下，那女人！還有這孩子！都不要再靠近了，停下！”
“請別開槍！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們別傷害他，他只是個孩子！”
一場突如其來又猝不及防的遭遇，一個孩子從街邊的屋內推開房門奪門而出，就像一頭著了急的小老虎。孩子的媽媽，至少給人的第一感覺應當是孩子的媽媽吧，從屋內緊跟著衝了出來想拉住自己的孩子，卻是沒想到終歸還是晚了一步。
等這個年紀約莫三十歲出頭的破衣爛衫女人衝到門外，面對著她和她孩子的是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一整隊俄國士兵。槍管下面掛著亮閃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槍口全都正對著她們娘倆，驚恐萬狀的母親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是死死抱住自己的孩子蹲在地上抖個不停。
而那孩子呢？
看起來也就不到十歲的樣子，但卻沒有他母親那樣害怕，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害怕。
那孩子可能連被槍打中會有怎樣的下場和感受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面前這些和自己膚色一樣、長相上略有區別的軍人們拿槍對著自己和媽媽，稚嫩的話語搶在所有人開口之前脫口而出。
“請問你們是紅軍嗎？”
“紹特，快住口孩子！不要說話，媽媽待會兒就帶伱回家，老老實實聽話別說話。”
“......”
“把槍都放下吧，這孩子連你們手裡的傢伙事兒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還看不出來嗎？”
女人話音未落，馬拉申科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負責保護自己的都是庫爾巴洛夫身邊的“親兵”，是第一重型合成旅的旅部警衛部隊戰士，自然都是戰術素養和軍事技能最過硬的精兵。
突情況下能有如此這般如臨大敵的反應也很正常，戰士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馬拉申科並未有所責備的意思，只是讓自己的戰士們不必用這種辦法來辦事。
手裡還捏著菸頭的馬拉申科上前一步、穿過了人堆，用身體橫在中間、以血肉之軀將那女人孩子，和師長同志與旅長同志隔開的戰士們也自動靠邊一步、讓出了兩個身位。
那目光裡依舊沒有任何恐懼可言的孩子緊接著就看到了那個身影，那個高大到他打記事兒那天起就沒見過這麼高大的身影。
“孩子，你剛才說你要找紅軍是嗎？”
隨手將燃盡的菸頭一彈，來了興趣的馬拉申科就站在原地開始和孩子攀談起來。
看那架勢是絲毫不把這小孩當成是個小孩，反倒像當成一個成年人一樣進行攀談對話，那孩子也是一點害怕意思都沒有地緊接著開口。
“是的，我要找紅軍，但我媽媽不讓，不過我還是決定要找，只有紅軍才能幫我。”
“紹特你說什麼呢！？我不是要你別再說了嗎？你這孩子怎麼就是......”
“不用怕。”
馬拉申科的突然開口打斷了那女人驚慌失措的話語，被一口流利且聽不出任何蹩腳感覺的德語所打斷的女人也是當場一愣，倒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用恐懼的眼神和餘光怯生生地看著馬拉申科。
馬拉申科認得這種眼神。
自打來到德國佬的地盤之後，對這種眼神的熟悉和頻繁遇到的程度，就像每天去菜市場買菜跟菜販子討價還價時，看到的那種“他媽的這逼真會殺價”的眼神一樣頻繁而熟悉，基本上是每到一處地方都能看到，而且很多時候還是多數。
跟政委同志分析的那種“也許他並不是追求活著，只是因為還沒死，沒死所以就活著”的無意義“活死人”不一樣。
馬拉申科很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女人一定有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不管用任何辦法和手段她都會竭盡所能、拼儘自己的一切。不為別的，就為她懷裡的那孩子，孩子就是她在這亂世中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人生在世往往就是因為有了牽掛所以才不能離開，這點不論走到哪兒都是一樣的。
見狀的馬拉申科在一聲打斷後沒有繼續往下說什麼，只是邁開步伐主動走上前去、來到了這女人身邊，並不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而是緩緩蹲下、與這女人儘量視線平行後，這才從口袋裡把手掏出來並緩緩開口。
“拿去吧，我身上沒帶多少，就當一點心意。讓我跟這孩子說說話，我們不會傷害你們，不必聽信那些吶粹的謠言。你和你孩子肯定餓壞了對嗎？放心吧不是從你們德軍身上搜來的，這是正經的美國貨，而且是軍官吃的高階貨，不信我嘗一口給你瞧瞧。”
望著面前這俄國男人示範著咬了一口、嚼得津津有味，確實也好幾天都沒好好吃過正頓飯的這女人實在無法拒絕，只能顫抖著手嘗試接過了那一整塊沒拆開、還有另一塊被馬拉申科咬了一小口的巧克力。
接過之後又繼續投來依舊恐懼、但多少又沒剛才那麼恐懼的眼神看向馬拉申科，確定面前這個男人看不出來任何火或者暴怒等不正常的跡象，只是依舊在保持微笑後，這女人這下才真的敢把這兩包挺沉的巧克力小心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謝謝您，先生。我......我叫漢娜，您的德語講得很棒。這是我的兒子，他叫紹特，他只有八歲，要是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您......”
身上沒有明顯的軍銜標識，就一身普普通通的坦克兵防火作戰服加坦克帽的馬拉申科，也不在乎這女人怎麼稱呼自己，只是隨意揮了揮手打斷了女人輕聲猶豫的話語、開口說道。
“童言無忌，難道不是嗎？”
“......”
女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馬拉申科的問題，被問得愣不知如何開口。
馬拉申科這邊倒是主動，先是伸出手來撫了撫女人懷裡那虎頭虎腦、看著就討人喜歡的小男孩腦袋，而後緊接著報以微笑中開口問道。
“說說看，孩子，為什麼你要找紅軍？我認真地聽著呢。”
“因為我爸爸被黑皮狗抓走了，我叔叔說紅軍能打敗那些黑皮狗，我能拜託你把我爸爸救出來嗎？他會烤很好吃的麵包和蛋糕，一定會報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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