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甫從雙塔寺地鐵站出來時候,天已經黑了。
楚如兒揹著手,就在地鐵站出口站著。
安休甫笑著給楚如兒遞根菸,楚如兒沒接,冷著臉說道,”再不來,我就走了!“
安休甫跟在楚如兒身後,”接了個朋友,實在抱歉。“
倆人坐到石桌前,老頭準備很是充分,一個下棋專用計時器放在桌子上。
楚如兒說道,”你喜歡下快棋,那咱們就來快棋!思考不能過五秒!“
安休甫笑道,”三局兩勝?“
說完安休甫準備點燃一根菸,楚如兒不耐煩,”就一盤,下完你再抽,開始開始!“
安休甫把煙放嘴上,將棋盤上自己的”帥“朝前挪了一步。
這個開局叫身先士卒。
楚如兒看這一步,眉頭就擰在一起。
他是天天研究棋局,但下棋其實都有思維慣性,當頭炮,飛相局,起馬局,投石問路拱卒局見過,但開局老將出宮,這就有點難辦了。
腦海裡的棋局瞬間九成九廢了。
安休甫找到打火機,打火機火焰太大,差點燒了眉毛。
他又把氣門調小,低頭連續打了幾次,煙點燃了,計時器也響了。
安休甫衝著棋盤看看,”以前沒有跟人下過快棋吧?重來,認真點。“
楚如兒抬頭,盯著安休甫,拳頭攥緊。
安休甫指指棋盤,”重新計時開始。“
把老帥返回,接著直接出車。
這是明著讓一個馬,但失去一個馬,卻能壓著對面主力無法挪窩。
楚如兒毫不客氣飛炮。
接著安休甫的捉炮局開始,一副死纏爛打的架勢,但就是在捉炮的過程中,佔據了整盤棋的主動權。
但是這個攻伐在持續二十步之後,安休甫突然又把老帥給推出去了。
接著安休甫又開始點菸,臉上露著一抹勝券在握的微笑。
打火機火焰冒起七寸高,安休甫換了一個打火機,改成一個煤油打火機。
計時器又響了。
楚如兒看一眼計時器,眉毛瞬間倒豎。
安休甫起身,”你輸了,別找理由!“
都說泳池裡淹死的九成都是會游泳的,這是一個規律。
如果不懂下棋,完全不會跟楚如兒一樣複雜,下棋太注重輸贏。
而偏偏他遇到的是一個安休甫。
安休甫下棋,就是街邊的野路子。
棋局僵持太久,街頭擺擂的沒有耐心了,什麼突情況都可能生。
太過專注,那就是痴。
有人下棋時候,手錶被人摘走渾然不覺;看棋的人太入迷,被偷更是常態。
街頭這種文化,騙或者偷,才是核心,棋盤只是一個工具。
這一盤棋,楚如兒注意力九成在棋局上,其實注意力是那個計時器,接著是坐在對面的安休甫。
而安休甫率先把注意力從棋盤挪開,接著面露神秘的笑,楚如兒會把九成九注意力落在那棋局上,而安休甫這個人的小動作,會取代楚如兒對計時器的關注。
有個詞叫一心二用,但二用的心肯定做著一個不需要動腦的動作。
楚如兒倆次被安休甫干擾了注意力。
楚如兒冷冷說道,”棋品見人品,你的人品有問題!“
安休甫呵呵笑起來,”下棋別談人性!下棋只是藝,連術都談不上,離的道更遠。我不是跟你玩不起,而是我和你的心境不一樣,你可以心無旁騖下棋,而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