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答;“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山湖石邊。和你把領口松,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1]
麗娘羞答答掩面,與他一道去。
床頭燈光再次亮起時,已是深夜。
陸時晏轉過身,看向床榻上安靜的女孩,她趴在深灰色的床單裡,臉頰深埋在絲質羽絨枕裡。
他回到床上,手掌搭住她的肩膀:“好些了麼?”
沈靜姝始終閉著眼,實在不想面對他,此刻聽到他這樣問,她抿了下唇,聲音很低:“嗯……”
“我抱你去洗,早些睡覺。”
沈靜姝眼皮微動,悶悶的想,還早點睡覺呢,現在都半夜三更,再過不久太陽都要出來,哪裡早了。
“我自己去洗。”她撐著身子,想從他懷裡起來。
可兩條手臂實在太酸,甚至撐著起身,都在顫抖,更別說要下地走路。
“別逞強。”
男人不容置喙的嗓音響起,而後又托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床下走去。
沈靜姝臉頰滾燙,雙手先是捂在身前,想了想,又要去捂男人的眼睛,“你…你不許看。”
太羞恥了,實在太羞恥了。
感受到捂在眼前那兩隻柔軟的手,陸時晏扯了下薄唇:“那我怎麼看路?”
沈靜姝低低道:“你放我下來。”
陸時晏:“萬一你在浴室裡摔跤了?”
沈靜姝臉更紅:“不會的,我還沒那麼……弱。”
陸時晏挑了下眉頭:“那你剛才說沒力氣,是在騙我?”
沈靜姝:“………”
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想了想,她默默收回手,再次掩在胸前,臉朝向他的胸膛,埋得很低很低,“陸時晏,你讓我一個人洗澡吧。一個晚上,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那麼多。”
她輕軟的嗓音透著認真。
陸時晏黑眸低垂,看到她像某種可憐小動物般蜷在懷裡,眼波輕閃了下。
默然兩秒,他道:“把你抱進浴室,我就出來。”
見他答應,沈靜姝輕點下頭:“謝謝。”
陸時晏失笑,都這個時候,她還跟他客氣。
不多時,他將她抱進浴室,“需要幫忙就喊我。”
浴室燈光更加明亮,沈靜姝低頭,盯著菸灰色啞光地磚,敷衍:“嗯。”
然後扶著浴室牆壁,毫不猶豫把門關上。
陸時晏:“……”
他轉過身,去隔壁客房的浴室簡單衝了個澡。
浴室內,沈靜姝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精緻姣美的眉眼間,多了種說不出的嬌羞嫵媚——
這種神態,是她唱多少遍《牡丹亭·驚夢》都演不出來的,更別提脖間那些痕。
沈靜姝輕晃了腦袋,努力摒棄那些想法,走到淋浴之下,開了溫水清洗。
等洗完澡,她繫上白色浴袍,經過浴室櫃時,腳步頓了下。
腦袋裡忽然冒出個壞念頭,他只說把30個都用完,又沒說怎麼用完。那她拿幾個出來,裝水球玩……
不過這念頭維持三秒,就被打消了。
陸時晏那樣精明的人,如果她作弊,九成九會被發現。到時候萬一他趁機加懲罰,最後吃苦受累的還是她自己。
而且,她那天既然答應了他的要求,也不好言而無信。
30個而已,今晚不就用掉了3個麼。
默默將視線從浴室櫃挪開,她擰上浴室門把手,緩了緩心緒,抬步走了出去。
臥室裡,陸時晏已經衝過澡,閒適得躺坐在床邊。
濃密的黑髮順毛搭在額前,將臉型線條襯得柔和,少了些清冷。
聽到腳步聲,他慢慢抬眼看她,眼神柔和得彷彿中世紀的紳士貴族。
沈靜姝微怔,而後又想起他在床上的模樣,不動聲色捏了下手指。
她可不能被他這樣子給矇蔽,他才不是什麼溫柔紳士。
避開他投來的視線,她低著頭往床邊走去,腳步儘量放得遲緩,顯得走姿不那麼奇怪——但還是有些痠疼的。
等走到床邊,她才發現床單被套已經換過了,不禁微詫地看了眼陸時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