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您幫忙找人嗎?”徐氏道。
杜九言道“上去說話吧,外面冷!”
徐氏應是跟著杜九言上樓,小蘿蔔正提著茶壺給坐在桌前諮詢的客人倒茶,大家都在忙,見她進去都笑著和她打招呼,杜九言道“我和徐嬸說話,你們繼續。”
“徐嬸,你是來請杜先生找藍子的?”坐在錢道安面前的一位胖墩墩的大嬸道。
她年紀和徐嬸差不多,但看上去日子過的很不錯,白白胖胖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
徐氏擺著手,“沒、沒有。我來問杜先生一點律法的問題,不是找人的。”
“我就說,杜先生哪有空幫你找人。藍子肯定是跟人跑了,都有人看到裡,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冤枉她。”
“要我說,你就讓她跑了吧,要不然這守寡就要守一輩子,上面伺候公婆下面照顧小叔子小姑子,人家做老媽子的還能拿個例錢,可她不但拿不到錢,還要一天天受委屈。”
“你可千萬別找,把她找回來再送回去過苦日子?你這害她。”
徐氏臉色變了變,緊緊攥著手,道“……可是、這樣對她的名聲不好。”
“名聲值什麼?你想想,她可是要一輩子受苦啊。”胖嬸子道“她無兒無女,將來等她老了你讓她怎麼辦?還指望他侄兒給他養老送終?我話撂在這裡,等她小叔子成親,她連住的地方都沒的。”
徐氏的一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顯然被胖嬸的話說動了。
她看著杜九言,目光裡有猶豫和不確定。
“她失蹤以前,沒有和您說什麼?”杜九言問道。
徐氏搖頭,“沒、沒有。”又道“所以我才不相信,她會跟哪個男人跑了。”
“你不相信也沒有用,他家鄰居還有她小叔子都看到了。”胖嬸道“人確確實實的提著包袱走的,由不得你不信。再說,她天天住在那邊,認識了誰你也不知道。”
徐氏紅了臉,動搖地看著杜九言,道“杜、杜先生那我不麻煩您了,我再等幾天,說不定她自己又回來了。”
她覺得如果女兒真的跟男人跑了,一定會想辦法給她捎信的。
“好!”杜九言頷道“您要是有困難或者疑惑就來找我,不用怕麻煩,人的事都大事。”
徐氏點頭應是,搓著手走了。
“杜先生,”胖嬸子道“徐嬸家的籃子是老實人沒錯,可是耐不住她守寡啊。她嫁過去半年他男人就被石頭砸死了,劉家的人都說她是喪門星,根本不給好臉色,人也瘦的沒了形。”
“這日子也就老實人能熬五年,要換我,頭一年就跑了。我就是死在外頭,也比在那個鬼人家受罪乾熬。”
竇榮興道“那她怎麼不回孃家?”
“徐嬸還有三個兒子呢,擠在一個小院子裡,籃子回來沒地方住,兄嫂弟妹也不樂意養她。”
“這女人啊,就是命苦哦。”胖嬸道。
大家都沒了話,像徐氏女兒這種情況其實是多數女人面對的問題。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婆家受委屈了,好的兄嫂還能幫著撐腰,可要是兄嫂不好的,只能在婆子活受罪乾熬著。
至於和離或者守寡,回去了孃家也是不要的,白多了一張嘴,誰來養活你?
“嬸子您貴姓,您這是來諮詢的?”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胖嬸道“我姓潘,我夫家姓沈。你喊我胖嬸就行了。”又道“我也是為了我閨女來的,她今年上半年生孩子一屍兩命,這不,人死了才半年不到,那邊續絃了,他續就續吧和我家也沒個大關係。”
“可他不把我閨女嫁妝還給我,我就來氣了。”
“帶著人上門就將他們喜堂給砸了,把我閨女的嫁妝拿回來了。這不,他家人說要去告我,我就來問問,他們要告我,我會不會坐牢?”
“沒打著人,就把他們喜堂砸了個稀巴爛。砸完了我心裡舒坦多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個屬於糾紛,其實在你們保長那邊就能解決。”錢道安道“他們去告,衙門肯定要受理,但還是會喊保長來,讓你們先私下裡去談。”
潘氏道“談個屁!我和他們沒什麼好談的,還想讓我賠錢,門都沒有。”
“我好好的閨女到他家,我都沒讓他們償命。”
這事說不清楚,錢道安就陪著笑。
“嬸子爽快人。”杜九言笑著道“要是您閨女沒有孩子,嫁妝拿回來是理所應當的,他們沒有理由攔著您。”
“就是。”潘氏笑著道“再談,我帶著孃家兄弟,把他家屋頂都給掀了。”
小蘿蔔跑過來,一臉崇拜地道“奶奶,您好厲害。”
潘氏哈哈笑了,捏著小蘿蔔的臉,道“奶奶說笑呢,做事得有分寸,你可不能和奶奶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