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銀子連同病時要用的咬棍一起放在枕頭底下,他現棍子不在原來的位置,就會找,隨便就看到了。
當年的五兩銀子,她以一百兩相還,但就算是這樣,也比不得他上一世恩情的十分之一。
其實。
也不能說沒有人知道楚府有一位四少爺,十年之前楚輕鴻是有出門的。
他三歲能認萬字,五歲能做詩,七歲出口成章,他甚至在那一年成為了年紀最小的童生,接著又轟轟烈烈的考上了秀才,可就在他準備參加舉人考試的時候,楚西風在他的飯菜裡下了瀉藥,讓他整整拉了三天。
而且是在考場上拉的,當時的場景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麼的尷尬和丟臉,少年天才,進考場的時候個個都爭相看他,誇他是天才童子,然而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嘲諷和幸災樂禍就多大,在滿堂的嘲諷間他慘白著臉像行屍走肉一樣回來了。
一病就是大半年。
當時她只知道楚輕鴻病了,現在想來,一定是拉肚子,加上心情緊張,又被人嘲諷一下子引了癔症,這個打擊不止是斷了他的考試之路,也徹底把他的精神擊垮了。
再後來。
三姨娘失了寵,楚輕鴻也就絕了名,不復存在!
“小姐。”
何鳴舟見她們許久都不回來,於是便尋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嚇了一跳,墨兒一邊跟他講著方才生的事情一邊讓他幫忙,楚天妤這才輕聲道。
“讓明軒去把這院子裡下人找回來,我要處置。”
“是。”
何鳴舟轉身出去告訴了明軒,接著又回到了清風院在院子裡忙著收拾起來。
雖然簡單,但四少爺算是收拾得很好的,一邊整理何鳴舟一邊想,這高門大院裡的內院,還不如他們在鄉下的屋子好,至少能遮風擋雨,這屋頂只怕下雨也一樣坐在雨裡。
何鳴舟從後門出去買了一車的稻草回來,一樣一樣的全都鋪在屋頂上。
墨兒收拾裡面的屋子,還從白鷺院搬了兩盆正在怒放的花放在窗前,楚天妤坐在床邊看著楚輕鴻。
他的手上長滿了繭子,看起來已經勞作很長一段時間了,脖頸處有一條蜿蜒進衣領裡的傷疤,這副虛弱得像已經死去的模樣,讓楚天妤眼中憐憫溢位,伸出手本想要握一下他的手,卻終究還是沒有碰他。
上一世承了他的情,這一世希望有機會可以報答他,也希望他能重新撿起書籍走出楚府,去奔赴自己的未來。
不過是一個病而已,他又何其無辜!
而這一切,不是為了替楚西風那個混賬贖罪,而是為了楚輕鴻當年的恩。
“小姐。”何鳴舟頂著一頭稻草屑子走了進來“要修補的地方太多,我都記好了,晚些時候去買些材料,然後再來弄。”
“好,你出去買些肉、雞鴨什麼的回來,放進他的院子裡。”
“是。”
何鳴舟看著小姐臉上的疲憊,應了聲便轉身離開,抓了抓頭,他覺得,他得再用心一點做事,小姐在這府裡,恐怕也活得不容易。
“鳴表哥。”
墨兒端了一碗水正往廂房走,見他出來了,便又追上了他,何鳴舟一見到墨兒便眼睛灼亮,接過水,墨兒一邊拍走他頭上的東西一邊輕聲道。
“這院子你能修葺好嗎?要不要另外再請人?”
何鳴舟看了內院一眼,微微蹙眉道。
“實在是太破了,比咱們鄉下的屋子還破,颳風下雨的時候就跟沒有似的。”
墨兒抬手輕輕打了他一下,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