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城的話，讓林峰忍不住皺眉。
他吐著菸圈，不急不忙道“一平二十塊，算給我很多了嗎？那麼大一個專案，算下來也不過四十來萬吧。這一點錢，難道張老闆都不捨得？”
張城笑了笑，這傢伙還真以為自己能從他這工程裡挖出一大堆油來不成。他直言不諱道“不是捨不得，只是有些事兒，還是要林總你明白的。”
張城笑了笑，抽著煙，斟酌著慢慢道“林總你不做工程，當然會覺得我們利潤空間大。你們這樣一個兩千來萬的工程，工期基本得做一年了。講實話，累死累活忙活一年下來，成本控制得好，可能能賺個辛苦錢。要是控制不好，又或者遇到什麼意外，又或者原材料波動大。不說賺錢，能保本不虧錢都不錯。”
做工程的利潤，其實並不高。這行業屬於高投入，低毛利的行業。行業看起來利潤數額大，那是因為工程體量大，就顯得利潤數額大。
就如一個工程看起來能賺個幾千萬元，但為了賺這幾千萬利潤，恐怕要持續不斷投入數億甚至更多資金進去。
更重要一點，工程能賺錢都屬於理想狀態下的開工建設過程。然而大工程本身工期就長，時間長了，就會有太多複雜因素影響工程建設。
講白一點，施工過程一不小心生點事兒，別說利潤，不虧錢都算好事。
比如遇到意外安全事故，比如工程各種原因被迫停工，又或者進度款不能及時付到。做一個工程下來不說賺錢，墊一大筆錢下去，恐怕都會變成打水漂，民工工資都不出。
每年那麼多民工年底找人要工資，難道沒原因？
小工程工期短，短平快的工程也許利潤高一些。大的工程因工期長，真會遇到太多複雜的因素影響成本。縱然工程順順利利開工並完工，實際毛利潤也不過在百分之十左右。
林峰現在要做的工程專案，按現在的工程造價算，也不過兩千多萬元。縱然張城控制好成本，到手的毛利潤也不會過三百萬，還得扣除相關管理費資料費其他費用等等，真正核算下來的利潤，就更少了。
對方一開口就想要走四十多萬，張城自然不樂意。
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是靠著工人一分汗水一分辛苦賺來的。就算對方能給自己工程專案做，張城也不願意這樣做冤大頭。
要錢沒問題，在這行業本身很難拒絕這種問題。工程是一個水很深的行業，大家都在水裡游泳，如何能保證自己不被淹死，這是一個技術問題。最大技術，便是控制風險，生意做起來不能虧本。
自己辛苦，錢讓別人賺去了，那還何苦幹個毛線。
張城慢條斯理說著，他根本不怕林峰會甩臉而去。看著對方陰晴不定的臉色，張城心中就有了定計。
對方要錢，沒問題。只要能給自己辦好事，能讓自己賺到錢，讓出一部分利潤來都沒關係。只是對方想要開口就輕鬆拿到錢，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
林峰聽著張城一番話，臉色一直變化，想要起身離開，但終究還是坐著不動。將菸頭熄滅，他看向張城道“這樣說，張老闆不願意做這單生意？”
“林總笑話了，有生意誰不想做？互利才能共贏嘛。你要二十塊一平的錢，真的太多了，何況造價方面，你能控制嗎？”
“我不說造價要高於市場價多少，至少也得要在目前市場價中間水準吧。否則我做虧本生意，真沒什麼搞頭呢。”
林峰沉默起來，工程造價方面，這根本就很難控制。市場經濟下，造價成本已經越來越透明，能操作的空間並不多。
“單價方面，我會和老鄭商量。他基本上能聽從我的意見，保證不會是最低價格，儘量會在市場價格中上水平。但你這邊，必須保證我十五塊錢的空間給我。否則這事兒，就不用談了。”
張城還是搖頭，十五塊錢的回扣，還是有些多。他看著對方，很坦然道“林總，最多十塊錢，如果你覺得沒辦法合作，就當我們認識交個朋友了。買賣不成，希望仁義還在。”
張城根本不懼對方會甩臉，大不了這生意不做，他也不會給這樣大一筆錢出去。儘管現在他的內心，很渴望拿下這工程。
他公司的三級建築施工資質馬上下來。能接下這樣的工程，對於新公司後面的資質升級以及展非常有利。只是一些做事的原則和底線，還是要堅持的。
林峰臉色陰晴不定，對張城這條件，顯然很難答應。他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微微閉上眼睛。
張城也不著急，自己也拿起酒杯喝酒。包間裡，安靜了下來。
足足過了幾分鐘，林峰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隨後舉起杯子，看著張城，露出微笑道“張老闆，希望以後能合作愉快。”
張城知道對方這是答應了，露出了笑容。他也笑著舉起杯和林峰碰杯，道“合作愉快。”
兩人喝完一杯酒，相視一笑。談妥了這方面的事兒，吃飯的氣氛自然輕鬆起來了。
一邊喝著酒，一邊閒聊，張城隨口問道“林總，工地的工程款這方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林峰沒什麼猶豫，笑著保證道“放心，錢都是老鄭這邊出，老鄭手裡有錢的。只要工程做到付款相應節點，我會盡量讓他及時給安排工程款的。”
有這樣的保證，張城自然更高興了。只要他能保證工程款安全及時付到，給出去的這筆錢，就不虧心。
工地開工時間，基本要到開年三四月份之後。只是年前這段時間，就得張羅定承包單位。
“工程招標這邊要怎麼樣做？”
林峰搖著頭，道“我們不屬於市政還有公共建設專案，資金也都我們自己出，城建那邊沒有要我們強制公開招標，只要求施工承包單位必須滿足相關資質。我和老鄭說了，我們就進行內部邀標就行。他對你這邊的印象不錯，把工程交給你做，應該沒多大問題。回頭我這邊會操作內部邀標的事兒，你那邊準備好相關資料就好。”
林峰這樣說，張城自然心裡就明白怎麼樣做了。笑著和對方又碰了一杯，道“那就麻煩林總辛苦運作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吃完飯，張城打算請林峰去下半場樂呵，林峰拒絕了。他笑著道“等合作成功了，咱們在樂呵不遲。現在還是避諱一些，傳出去不好。”
省下一筆錢，張城還高興呢。笑著將林峰送走，看了看時間，他給趙雲溪打了一個電話。吃飯的地點，距離趙雲溪家裡並不遠。
“晚上有時間看電影嗎？”
電話那頭只沉默了幾秒，便問道“你在那裡？”
張城說了一個地址，趙雲溪聽著張城說的地址，便再次反問“晚上喝酒了？”
張城吐著酒氣，笑了笑道“喝了一些，不多，剛剛談好了一筆生意。放心，咱不會酒後亂性的。”
趙雲溪再次沉默了幾秒鐘，最終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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