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質問 可沈家欠我的,我是否也該千倍萬……(2 / 2)

“您說的對……”

少頃,聽沈重樾回話,沈老夫人滿意地勾唇一笑。

然唇角還未全然勾起來,便聽他接著道:“這沈家的恩我自然會報,可沈家欠我的,我是否也該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沈老夫人呼吸一凝,只見沈重樾周身戾氣濃重,眸光銳利如鷹,死死定在她的身上,一股寒意瞬間自腳底蔓延而上,令她汗毛直豎。

她以為沈重樾是還在介懷先前被老鎮南侯夫人鞭打懲戒之事,定了定神道:“你母親都去了那麼多年了,你何必再對那些小事耿耿於懷,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試問誰家孩子未被父母責罰過,她當初那麼做想來也是怕你走上歧途,為了你好。”

沈重樾似是聽到什麼荒唐的笑話,忍不住輕笑出聲,能將老鎮南侯夫人對他的欺辱虐待扭曲成父母對孩子的良苦用心,怕也只有沈家人這般自私自利的人做得出來。

“為我好?”他冷眼看著沈老夫人,“當年用馬車撞傷我,趁我失憶,將我帶回侯府,甚至還反以救命之恩相挾,老夫人覺得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嗎!”

他一字一句,聲調越發高揚,端坐著的沈老夫人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她手猛然一顫,茶盞幾欲跌落在地。

“你是如何……”她驚詫地脫口而出,卻又猝然忙止住了聲,到底是掌管了鎮南侯府幾十年的人,沈老夫人很快便冷靜下來,反將面色一沉,厲聲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父親對你如何,你心裡難道不清楚!”

“我自然清楚。”沈重樾道,“我被鞭打時,他永遠只會冷眼旁觀,若我當時死了,想必他也會無聲無息,撇清此事,草草將我下葬。當年的事究竟如何,您應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我頭上的傷為何會因耽誤治療而遲遲不愈,難道不是他發現我失了記憶,才故意不為我治療,以便將我騙回鎮南侯府嘛!”

沈老夫人心虛地撇過眼,“你當年不過八歲,頭上受了那般重的傷,就算如今想起來,也不一定為真,怎能憑著那麼莫須有的記憶,便汙衊了你父親的清白。”

沈重樾知道,沈老夫人就是仗著他沒有證據,死咬著不肯鬆口。

與沈老夫人爭執並無意義,他薄唇緊抿,少頃,淡淡道:“沈家養我,亦害了我,恩仇兩消,我與您的誓言自然也作廢了,這個鎮南侯之位,我還予您,自此,便與沈家一刀兩斷。”

他說罷,提步欲走,卻聽身後一陣低吼:“孽障,你發什麼瘋!是想害死鎮南侯府嘛!”

沈重樾腳步微滯,卻未回頭,“鎮南侯府會如何,我不知曉,也管不著,可就算我願意繼續當這鎮南侯,您的如意算盤怕也打不響了,我便要出征南下,也不知能否活著回來……”

他沉默片刻道:“還望您好自為之……”

沈老夫人看著沈重樾離開的背影,雙腳發軟,渾身顫得厲害,幾欲栽倒在地,幸得被馮嬤嬤一把扶住了。

完了,全完了,他們沈家這是造了什麼孽!

打她那愛妻成癮的逆子非得將這個酷似她死去孫兒的孩子帶回來時,她便該竭力反對,將人送回去,也不至於後來一錯再錯,造成今日這荒唐局面。

沈老夫人跌坐在梳背椅上,左手蜷縮握緊,猛一用力,檀香木珠串斷裂,圓珠噼裡啪啦滾了滿地。

她緩緩垂首,眸中閃過一絲狠厲,既要出征,最好便戰死在哪兒,永遠都別再回來。

不論如何,都不能任由他辱了鎮南侯府的威名!

那廂,沈重樾回到將軍府,當即召來馮長。

他把一封信箋交予他,囑咐道:“快馬去運州將此信轉交給程棋,囑他務必去思原縣查清此事。”

“是。”沈重樾的囑託,馮長向來也不多問,他接過信箋,遲疑半晌道,“將軍,您要出征的事想必夫人還不知曉,您……”

沈重樾明白他的意思,劍眉微蹙,須臾,低聲道:“你下去吧。”

馮長躬身施禮,聽命退下了。

長寧王府,姝娘洗漱後換了寢衣,將方才吃飽的敏言抱上了床榻。

她已連著兩日,輪流與孩子們同睡了,今日她照顧的是敏言,敏言性子安靜,不似敏瑜那般鬧騰,吃了奶水心滿意足後,便望著帳頂乖乖地躺著,時不時高興地揮動手腳,咯咯地笑。

姝娘斜躺在敏言身側,熄了屋內大半的燭火,在幽暗昏黃的燈光中,哼著往日從周氏口中學來的小調,哄敏言睡下。

哼著哼著,小傢伙雙眼惺忪,上下眼皮打架,很快便微張著嘴沉沉睡了過去。

姝娘勾唇看著,卻漸漸凝了聲兒,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勾勒著敏言的眉毛和薄唇,不得不說,還真與沈重樾有幾分相像。

連聽著這小曲兒就極易熟睡的習慣都與沈重樾幼時一模一樣。

想起沈重樾,姝娘心底微微揪了一下,卻已沒前幾日那般難受了,她輕嘆了一聲,緩緩閉上眼,因為白日的疲累,沒過多久,便也沉入睡夢中。

晚風自床縫裡鑽進來,薄紗飄舞,一隻大掌悄無聲息地掀開床幔,欲落在姝孃的臉上,卻在半途生生止住,又緩緩收了回來。

睡在裡側的敏言用兩條肉嘟嘟的腿不安分地踢了兩下,衾被被踢開,大半個身子都露在了外頭,沈重樾傾身將衾被往上拉了拉,替他蓋好。

目光前移,沈重樾用指腹虛虛在姝娘青絲間拂過,他張了張嘴,到底沒忍心將她喚醒,也不知該如何與她說起出徵的事,告訴她或許這次他無法活著回來。

他凝視了姝娘半晌,忽得低身,在她額上蜓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睡夢中的姝娘只覺額上發癢,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鼻尖彷彿還縈繞著熟悉的氣息。

她陡然清醒過來,坐起身慌亂地四下張望,又拂開床幔,赤著腳跑下榻去。

裡間的窗扇虛掩著,在風中擺動吱呀作響,姝娘徐徐行至窗前,教夜間的涼風一吹,不由得低咳了兩聲。

悽清的月色如霜般落下,姝娘望著空空蕩蕩的庭院,心下隱隱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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