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已經失敗多少次了?
難道大魏的血都要在河東流乾的時候,你們才會認為大魏真正失敗了嗎?
難道守衛長安的軍卒也覆滅後,伱們才會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嗎?
曹林,你來說,這就是你給朕保證的絕對不會敗?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立於眾軍之前的曹林悻悻走出,抱拳沉聲道:“陛下,不是我大魏的將士有問題,是燕國的慕容恪實在是太強,臣等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慕容恪擊敗了。
不過臣此番已經對慕容恪有了瞭解,如果再遇到慕容恪,一定能夠戰而勝之。”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殊不知曹髦臉上已經憤怒至極,曹髦怒極的聲音打斷了他,怒聲吼道:“閉嘴!
慕容恪,慕容恪。
你們有多少人都說能夠戰勝他,結果呢?
朕等來的卻是一個又一個失敗,在邦周時期,魏國和秦國爭奪河東之地,最終失敗,甚至留下了那麼多的笑柄。
現在我魏國和燕國爭奪河東之地,如果還是失敗,在千年以後,你們知道會有多少笑話貫在我大魏的頭上嗎?
朕已經不能再忍受你們這些蠢貨了,朕要向整個大魏,乃至於漢國和梁國,徵集才智之士,朕就不相信區區一個燕國的慕容恪,就能夠讓朕的大業,停縮不前。”
曹髦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間就是一靜,然後剛才還有些愧色的曹林,幾乎瞬間收起了那一絲愧疚,臉上滿是冷色,之後又換成了悲哀的臉色。
他直接跪在殿中,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整個殿中多半的人都嘩啦啦的跪在地上。
這些人爭先恐後的哀嚎道:“陛下,還請三思啊。
難道您忘記了先皇帝的遭遇了嗎?
難道您忘記了曹氏差一點失去的皇位了嗎?
您這樣做,對得起我曹氏的列祖列宗嗎?
您這樣做,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陛下,還請您多多思量。
這是昏君所為啊!”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這些聲音交雜在一起,紛紛往耳朵裡面、往頭腦裡面灌進去,就彷彿有個人拿著鋸子在你的耳邊不斷鋸木頭一樣,即便是用魔音貫耳也不能形容此刻曹髦的痛苦。
在經歷了這種折磨後,殿中的聲音漸漸齊整起來,“陛下三思!
陛下請三思!”
一聲聲,一道道,如同九天降下的瀑布,勢不可擋的沖流下來,齊齊的往曹髦的耳中灌進去,這就是集體的力量,讓曹髦都感覺心寒和恐慌,這誰能不恐慌呢?
尤其是當你知道這些人來自不同的派系,擁有不同的訴求,但是面對一句可能是隨意的言語,卻能夠完全站在一起的時候,曹髦怎麼可能不心慌。
面對此情此景,曹髦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待在這裡了,他手緊緊的攥著,起身直接離開了這裡,帶著滿腔的怒氣。
在他離開之後,殿中的臣子們才紛紛起身,他們的臉上沒有喜悅,皇帝的反應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按照往常來說,面對這麼蜂擁而來的反對,皇帝應當聽從才是,但是這次卻不是如此,這就說明皇帝的想法不是如此,至少他沒有因為這麼一點反對就屈服。
“大將軍,現在怎麼辦,陛下好像還是要繼續推行。”
曹林冷聲道:“那絕對不行,這是我曹氏的江山,如果再生一次高平陵之變,我們還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完成逆風翻盤嗎?
絕對不可能!
所以我們現在要拒絕一切可能造成失去皇位的事情,這是我們的責任,皇帝陛下如果要胡鬧,我們還是要勸諫他。”
圍著曹林的宗室大臣聞言都認同的點了點頭,這就是他們的心理狀態,絕對不能讓外姓再掌權,當然內心中有沒有借題揮,以保住自己榮華富貴的想法,那肯定是有的,甚至還能夠佔據大多數。
曹髦回到後宮後,一想起前朝之事,就越想越氣,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會有絲毫的讓步,他可不是一個傀儡皇帝,而是手中有實權的皇帝,他也有自己的親信,能夠保證權力的實施。
“陛下,太后來看望您。”
宦官匆匆跑進來,向曹髦彙報,曹髦滿是疑惑,太后為什麼會來這裡,現在的太后不是曹髦的生母,畢竟他是過繼而來繼承皇位的,現在是大宗一脈。
太后進來後徑直說道:“皇帝,予聽聞你今日在殿中和群臣有了衝突,於是過來詢問一下,你沒什麼事吧?”
曹髦臉上憤怒的神色稍緩,拜見太后,然後嘆息著說道:“河東大敗,我大魏軍隊又是丟盔棄甲,眼見河東就要全部失守。
兒子很是憤怒,朝臣過於無能,兒子準備招攬才智之士,仿效武皇帝招賢,以拱衛我大魏的江山,但是群臣都不同意。”
太后聞言微微嘆息道:“皇帝也要多體諒朝臣,二十年前生了那件事,如今我大魏可以說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沒人敢去冒險。
你沒有經歷過那個時候,我是經歷過的,那幾日,是我這一生都不想再經歷的,那種惶惶不安,那種彷彿天都要塌下來的恐怖。”
曹髦的臉上有些微冷,又是這一套說辭,就算是太后也是這一套說辭,他強忍住憤然,壓抑著平靜道:“母后,兒臣知道,所以這些年兒臣一直都忍著。
但現在真的忍不了了,再這麼下去,燕國真的要長驅直入攻滅我魏國了,一旦燕國奪取了河東,那燕國就擁有了當年鼎盛時期晉國的國力,甚至比晉國還要強得多。
邦周時期,秦晉二國的爭鋒,秦國有哪一次是勝利的嗎?
如果不是晉國三分,秦國沒有機會東出,現在呢?
如果我們面對一個強大的燕國,我們還有機會東出嗎?
失去了河東之後,難道河洛還能夠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