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宜抬起下巴,淡淡覷他。
有府邸有莊田還有不明名目私產的王爺,好意思叫她花錢。
她在楊家花了那樣多的冤枉錢,楊文煦未中進士前,小妾兒女都是叫她養著的,她對楊文煦已沒有什麼特別感覺,但想起那些等於白扔的嫁妝,她還是心痛到恨恨。
從今往後,她一文錢都不會給男人花。
沂王避開她的目光,去瞪竇太監:“這麼久了,你怎麼不提醒本王。”
竇太監順溜地行禮:“都怪老奴記性不好。老奴這就叫人把夫人的開銷送來。”
他說完沒立刻就走,等著沂王說一個數目。
沂王道:“發什麼愣,搬一箱來就是了。”
“是。”
一會兒工夫,竇太監去了又來,蘭宜沒在意,她也沒留心沂王和竇太監對的那臺戲,沂王不跟她找事就行了,她坐下慢慢地一邊喝茶一邊歇息。
“夫人,您過一下目,老奴就叫她們抬您屋裡去。”
竇太監身後跟著兩個粗壯婆子,婆子合力抬著一口箱子,在堂屋當地放下後,竇太監親自俯身,掀開箱蓋,只見裡面鑄成元寶樣式的銀錠一個挨著一個,整齊摞著,開啟的瞬間只覺得一片銀光閃閃。
翠翠忍不住驚撥出聲:“呀!”
她見過銀錠,但沒有見過如此多如此雪白乾淨的銀錠,陸老爺有家底,楊家後來的境況也好轉了,但兩家都沒有豪闊到能隨手拿出整箱銀錠的地步——一來,普通人家最常花用的還是銅錢,不是銀子,二來,兩家的主要累積在田地上,如陸老爺,有錢他就想法買新的田地去了,又且還涉及到一個兌換的問題,品相這樣好的雪花銀,想弄到手都不是那麼容易。
就算原來整潔嶄新,進了市面流通一遭,也不是那麼回事了,只有官府新鑄的,沒經過人手的,才能保持住。
蘭宜往下看了一眼。
竇太監稟報:“這是給夫人日常花銷的,所以老奴尋的錠子不大,一錠二十兩,這裡一共五十個,就是一千兩。”
翠翠又抽了口氣。
蘭宜收回目光,表情如常。
“不用給我,”她放下茶盞,向沂王道,“我在府裡,不缺吃穿,用不上這個。”
她是真心話,她可以被動享用沂王府提供給她的一切,因為本非她所願,她安之若素,有日離開失去時,她也不會有什麼不捨;但如接受了沂王贈給她的金錢,主動去花用,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她不想邁出那一步。
在她與沂王已成夫妻之實的情況下,還這樣也許可笑,但她就是要堅持。
這是她的本心。
應該空落落的才對,填進去的東西多了,煩惱也就多了。
沂王與她對視,下顎緩緩收緊,表情漸漸嚴峻。
“竇夢德,”他道,“再去抬一箱來。”
竇太監:“——是。”
一箱之後。
又一箱。
……
蘭宜看著一字敞開擺在面前的五口箱子,十分無語。
寬敞的堂屋都被塞得狹窄了,她不想陪沂王鬥這麼無聊的氣,想回去自己屋裡,都有點繞不過去。
“王爺,”她耐著性子道,“我說了不要,我屋裡也沒地放這麼多東西。”
“五千金買不了你一笑。”沂王向後仰在椅背裡,卻道。
他長腿伸在當地,更加擋住蘭宜的去路。
侍女們已經不敢說話了,翠翠看著這麼多銀子也笑不出來了。
竇太監更加遠遠地躲在了屋外,給銀子能給出這個結果,誰能想到,這不是該王爺賞賜、夫人謝恩如此皆大歡喜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