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楚河(1 / 2)

小說:女主叫如玉 作者:遲莯

楚河確實在惡人谷之中出現過,確切地說,他當時其實並沒有在惡人谷中停留太久,倒是在惡人谷外待了一段不少的時日,就像是此時此刻,慕染靜靜地立在望江樓外,瞧著這裡邊人里人外,好不熱鬧,他波瀾不驚的眼眸深處,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異樣的身處。

慕染沒有多想,沉默不語地走了進去,小二很是勤快,自慕染進門,便是瞅準了這麼一位客人,狗腿子一般地跑了出來,笑眯眯地瞧著她,並在一旁殷勤地點頭哈腰,“客觀打尖還是住店?本店今日有許多新菜色,姑娘要不要嘗一嘗?”

“好啊。”慕染倒是也爽快,只是面上仍舊是清冷的笑意,尤其是她瞧著店小二的時候,四目相對,那店小二隻覺得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要被姑娘這雙眼睛全部看了去,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軟,差點兒跌倒下去,還是被慕染的一雙手輕輕扶住了,“小二哥小心。”

她淺淺地笑著,那笑容如沐春風,只是店小二心虛地連連點頭,卻是再也不敢看著慕染的這一雙眼睛,悻悻地就想轉身離開,心裡卻是暗自唸叨著這惡人谷久了,真是什麼人都有了,就是長得如此清清秀秀的姑娘都有這麼一雙可怕的眼睛,看起來這個地方是越來越混不下去了。

“小二哥。”不想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小二哥也是想到楚慕染必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轉身便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想卻還是被慕染姑娘一把叫住,尤其是她這般清清涼涼的聲音,只叫人不寒而慄。然而他此時此刻分明身子僵住,便是裝作沒有聽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無奈之下,小二哥還是硬著頭皮,緩緩地轉過身來,腦袋低低的,仍舊是絲毫看不得慕染的雙眼。只是訕訕地出聲。“不知……不知姑娘……還想要什麼?”

“不知這望江樓的老闆,如今在哪裡?”慕染平靜地說出話來,旁人根本就不知曉她為何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來。本來就預感不是什麼好事情的店小二尤其是在聽見了慕染忽然冒出這樣的一個問題的時候更是怕得不得了,哆嗦著一雙腿,這回是真的跪了下來,“姑娘饒命。姑娘饒命,還請姑娘放過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少啊!”

他彷彿很是害怕的樣子,身子更是哆嗦個不停,看得慕染卻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小二是在幹什麼。她不過是問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只是這小子卻是這樣的害怕,難不成這望江樓的老闆還是不容別人提起的!

果然如此……

因為便是方才慕染冒出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坐在她身旁的人全都是以一副驚恐的眼神轉了過來,一個個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慕染不是傻子,自然知曉這些眼神的意思,而其中也有不少是在驚懼背後留下了看好戲的神情的,便是如此,慕染反而是來了興趣,她倒是要看看,這望江樓的老闆,究竟何許人也。

會是楚河嗎?慕染想起了自己的兄長,同自己相似卻非常有威嚴的面容,其實若是這裡的老闆是楚河的話,這些人如此懼怕楚河,倒是不奇怪,畢竟楚河本來就這樣的人,便是這般想來,慕染反而更想著見到楚河,然而,她不知曉便是自己這麼靜靜坐在這裡的時候,卻又一雙雅靜,自人群之中,在暗處裡,就這麼冷冷地盯著自己是,甚至帶著咬牙切齒得仇恨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的白卿,仍舊深深地陷入自己的夢境之中。兜兜轉轉,先是又回到了當年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是她爹孃那些年安靜的美好年歲。再然後,是她爹遠行,而她娘懷胎三年,受盡凌辱。開始的時候,她被吊在了囚籠之中,受百姓們的嘲諷與鄙夷,她無助的模樣像是尖刀一般紮在了白卿的心裡,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孃親這般模樣,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了下來,白卿的肩膀在深深的顫抖。只是卻不出一絲聲音來,也只能動彈不得地立在了原地罷了。

畫面忽然轉開,她又是瞧見了她孃親歷盡千辛萬苦終於逃脫,從此顛沛流離的艱難。兜兜轉轉,她最終瞧見的,是臨盆時孃親痛苦的笑顏,還有爹孃之間緊扣的雙手。

“那個女人啊,懷胎三年,當真是個怪物!”

“這樣的妖怪,就是應該燒了她!燒得灰都不剩下才好!”

“真真是噁心得不得了!”

似乎之前的流言蜚語在那個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都顯得雲淡風輕了,白卿明白,那個孩子,便是自己。而她始終不明白,他們這一家子是如何的非同尋常。無論是阿爹阿孃,還是她自己。再醒來的時候,她爹爹卻是抱著她,跪在了一處荒涼的墓碑前。沒有她的孃親,也再沒有了。她神色怔怔,不明白究竟是生了什麼事情,卻還是乖乖地照著她爹爹的吩咐,同那個蒼涼的墓碑磕了三個頭。

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她覺得心裡塞塞的,紅腫的眼眶落盡了黑衣男子的眼睛,他輕輕的抱著自己,白卿覺得,自己再沒有感受過比此刻還要深刻的溫暖。

“阿……阿孃……”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懂。那一雙寬大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她爹爹始終也只是長嘆一聲罷了。然後便是紅腫了眼眶。他說過要保護他們,卻始終未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物是人非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早已不像話。墓碑之上是他親手銘刻,愛妻之墓。他或許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爹爹,你怎麼也哭了。”白卿瞧著她爹懷裡的小丫頭慌亂地伸出了手,想要擦乾她爹爹眼角的水漬,只是手忙腳亂之間,竟是自己也哭得厲害。荒涼遍地,他們最終還是離開了這裡。這桃源之地。這本來一片溫馨和睦如今卻是毫無人煙的地方。

她親眼看著她爹爹將一個個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的人埋進了墓碑裡,那些她認識的只是如今卻只剩下陌生的人。再見了。

最終最終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將她抱上了馬,她縮在他的懷裡,寒風冽冽,砭人肌骨她問他要去哪兒,她問她她的阿爹呢。只是那個遮著面容的那男子只露出一雙漆黑的沉靜的眼睛。自始至終,那個男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沒有低頭看懷裡的白卿一眼。白卿很害怕,可是她害怕得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只能夠縮在那個人的懷裡,心裡卻在想著。她的阿孃死了,可是她的阿爹。為什麼丟下了自己,這麼想著,白卿只覺得無助而絕望。

那個陌生的人帶著自己也不知曉奔波了多少天多少夜,周遭是肆意的黃沙。白卿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只記得她在馬上的時候,雖然在那個人的懷中。只是這樣刺骨的黃沙,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臉上。只剩下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白卿那麼小,她還不喑世事,幾乎要痛死過去。

再然後,終於四周沒了黃沙,然而入了崑崙之後,卻是漫天白雪,她離開桃源村的時候衣衫單薄,又是非常瘦瘦小小的身子,哪裡受的了這樣的嚴寒,而那個人,他從來沒有正眼敲過自己,更不會好好照顧她,白卿當時就病倒了,她入了惡人谷之中,病情是愈嚴重,白卿只覺得自己冷得厲害,然後身子卻滾燙的很,那個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皺著眉頭,那還是白卿第一次瞧見他面上沒有了原先的平靜,卻是幽幽嘆了口氣,將自己帶入了惡人谷之中。

那時她還昏昏沉沉,不知曉這惡人谷是什麼地方,只記得一個老爺爺領走了自己,也給自己服下了許多的藥,而等到她終於大病一場恢復過來,終於看清楚了那個領著自己奔波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子,卻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話的黑衣男子,楚河。

白不知道為什麼會知曉他是楚河,她那個時候還那麼小,楚河不曾告訴過自己他的名字,也沒有人同自己說過,然而白卿卻是見過楚河的。在這之前,她以為自己第一次瞧見楚河,是在三年前的惡人谷,然而白卿從來都不知曉,自己同楚河之間,竟然有著這麼一段姻緣,白卿當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而更加想不到的,還是大病初癒,楚河便領著自己出了惡人谷,他說惡人谷從來都不是久留之地,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平靜的沙啞的話語裡卻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戾氣,白卿什麼都不說,卻還是乖乖地跟著楚河離開了,她那個時候還那麼小,她不知曉相信誰,甚至她不知曉自己是不是應該相信楚河的話,只是不信任楚河,自己又能信任誰呢?!

她以為楚河是要帶著自己離開了惡人谷,只是確實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卻是在谷外一處附近的地方住了下來,甚至楚河買下了一處荒廢的酒樓,這是白卿完全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即便她此時只是陷在記憶力,心智不是那時幼小的樣子,白卿仍舊是想不到。

“你找楚河?”慕染正冷冷地瞧著面前跪在地上已然嚇得屁股尿流的店小二,不想忽然有一個膚色白皙笑容純淨的少年忽然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來,肖瑤咧著嘴巴,他不想其他人一樣對這個陌生的姑娘有著惡人谷的人向來會有的忌憚,反而肖瑤似乎對楚慕染很感興趣,此時更是笑著看著她,並主動詢問。

慕染不置可否,她自然在惡人谷見過面前的少年,然而這個地方畢竟是惡人谷,有些人可以信,這些人,卻是萬萬信不得的,慕染沒有做聲,就這麼靜靜地瞧著他。

被她那樣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注視著,便是肖瑤的心裡也有著自己的疙瘩,他想要不在意一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然而卻還是被慕染的眼神所驚嚇到,一時之間還是有點兒魂不守舍,撇開了腦袋,根本就不再看著面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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