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律第一意識到手中的聖旨的分量,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暗室之中,再出來,他的眼裡似乎蒙上了一層漆黑之色。
皇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秀鸞如今在眾位大臣的眼中不過是個驕傲蠻橫的公主,且不說這歷代沒有女皇的先歷,只她在朝中無權無勢,再者,如今人心惶惶,朝廷早就是一盆散沙。
他就是在這時將詔書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誅太子,找到她染指國庫,謀害皇上的罪證。
再之後,那皇位便是自己的。
皇上只是明白自己對秀鸞的心意,交給誰,都不如交到一個愛她的男人的手上。
他與他,所共同擁有的,無非是想要守護著秀鸞的一顆心。
齊律苦笑一聲,朝廷的風風雨雨自他擔任了太傅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毫不留情淹沒了他,不管他是否願意,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曉,那些想要掙脫了這些束縛,然後與秀鸞一起歸隱山林的可笑的想法。
“真是……可笑啊!”齊律長嘆一聲。
他在保皇黨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如今只差一步,便是他足以仰望的高度,只是卻也可以讓他的生活從此天翻地覆。
就算他鬥得過林浩然,朝廷的腥風血雨並不會就此散去,他所要做的,無非就是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時,樹立起秀鸞在朝廷的威信,然而將一個全新的皇朝雙手奉上!
只要秀鸞安好,他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然而,此時的齊律卻不過是苦笑,這究竟是秀鸞所期望的生活嗎?
趙大人一行聽說了皇上身染重疾之事。紛紛趕來,眾人面上皆是憂心之色。
有大人不由得說道,“如今這可如何是好?齊大人可是見了皇上了?”
“張大人不必憂心。”齊律微微俯身,只說道,“皇上不過是偶感風寒,如今已經好些了。”
“果真如此?”只是某些個疑心的大臣卻仍舊放心不下齊律,遲疑著問道。“為何老夫聽說皇上早已是病入膏肓?”
“唉!”趙大人見狀卻是攔住了那位大人的話。只是說道,“齊大人身為堂堂太傅,又怎會信口胡糾。他既說皇上無事那必定是無事了,我們也就無需再杞人憂天,還是早些散了吧。”
齊律卻依舊鎮定地看著面前幾個皆以年過半百的大臣你一眼,我一句。只是討論了許久也沒有說出什麼名堂來,齊律留了諸位吃飯。只是此時此刻,他們又哪裡有這個閒情雅緻,便未說了什麼,只匆匆告辭了。
獨獨趙大人流了下來。
“皇上的病。是無治了吧。”趙大人說著捋著下巴上斑白的鬍鬚,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齊律挑了眉,不置可否。卻未多言。
“皇上可是提及了傳位之事?”這果然是趙大人心裡最擔心不過的。
齊律眼神微微有些異樣,不過卻只是含笑道。“皇上雖說是病重了,卻未提及傳位一事,或許是他早有打算也不一定。”
“唉,這話也是在齊大人面前老夫才說得出口。”趙大人愁眉不展著,嘆了口氣說道,“只希望皇上不要做些糊塗事才好!”
齊律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論是長安,還是荊州,似乎情況都不大樂觀。
在未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早已是屍橫遍野。
未央一路上慶幸著自己的幸運,想著林浩然的人馬也不過如此,那些關口自己都能夠輕易地闖了過去,卻不知竟然還有這樣一隻攔路虎帶著凜冽的殺氣,氣勢洶洶地擋在了自己的終點處。
未央瞥了撇嘴,是愈的不滿了。
只不過自己這一方,似乎是損失慘重。
而白衣束的白湛卻只是輕搖著手中的象牙摺扇,遠遠地站著,也不出手,只不過是冷眼旁觀。
未央一下子就急了,只是在凌亂的風中衝著白湛直嚷嚷著,“白湛,你不是還有那玩意兒嗎?”
白湛似乎才回過神來,不過卻只是冷然對上了未央的眼睛,那眼裡似乎是不屑地說道,“你是傻子嗎?那東西不過只有一瞬的功效,就算是你我能躲得過去,還有這麼多的人,何況糧草還沒有送到荊州,你就要功虧一簣嗎?”
只一個眼神,就讓未央無言以對。
只不過看著越來越多躺下的自己人,未央卻還是有些驚慌失措,大娃與順子雖然手拿闊斧,在前邊拼命,只不過身上早已有了大大小小的數十道傷口,恐怕是挨不了多久的了。
什麼白湛,未央愈的著急,不是可以抵千軍萬馬的嗎?為何他現在只這般站著,似乎眼前的殺戮與他無關一般,要未央說,這喬將軍明顯就是衝著這傢伙來的啊!
就是在這個時候,喬雲忽然飛身下馬,似乎至於近邊的呼喊於不顧,嘴角勾起了一道詭異的弧度,朝著白湛步步逼近,“怎麼,白湛,我倒是以為你永遠不會踏入這樣的地方,如今你卻來了,不怕髒了你的衣決麼?”
“喬將軍多慮了。”白湛並未有所動彈,似乎沒有看見那位喬將軍從手裡抽出的長劍,在昏黃的日光下卻依舊刺人的光芒。
未央不由得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用指縫默然地瞧著二人的動靜。
童彤與黎念澤也往他們那兒看去。
“他們是有仇的麼?”黎念澤只不解地問道,若說是有仇吧,為何喬雲的怒氣這般的強大,而白湛,卻不過是輕蔑地笑著,就像是他看著所有人的目光一般,清高,他看著喬雲,倒不過像是看著以為陌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