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回憶

只是慕染雖說毫不客氣,阿洛卻不是這樣想的,他瞧著慕染,眨巴著眼睛,似乎還因著慕染如此毫不客氣的話而幾分委屈,癟著嘴巴看著她,若是不知曉實情的人見著阿洛這般模樣,只怕還要以為是楚慕染欺負了這個傢伙。

自然,這惡人谷之中的人都是知曉自家谷主大人的脾氣的,也知道這偌大的惡人谷之中,最會偽裝的人,只怕就是咱們的這位谷主了,更何況如今不過蘇鈺慕染還有阿洛三個人同處一間屋室之中罷了,慕染便是如此冷冷地瞧著阿洛,那話毫不客氣之間帶著些許焦急的意味。

然而她也知曉,若是真的從阿洛的嘴巴里知道些什麼,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是此時此刻,阿洛眨巴著眼睛,眼裡盡是他無辜的模樣,甚至這個傢伙兩手一攤,十分矯揉造作地開口,“慕染,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慕染冷笑一聲,撇開了腦袋,也不看阿洛,這傢伙的反應同自己心裡之前所想的簡直是一模一樣,慕染沒有功夫同他過多的糾/纏,一直默不作聲的蘇鈺此時眉眼之間倒是淡淡的笑意,他手中的摺扇輕釦了幾下桌面,這才別有深意地緩緩開口,“阿洛,我記得,楚河同你,倒是多年不錯的朋友。”

那年之後,楚河竟然去尋了阿洛,看似奇怪,卻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只是聽著蘇鈺這麼說來,阿洛倒是異常謙虛地擺了擺手,又是笑嘻嘻地開口說道,“哪能呢,蘇鈺。我同楚河關係再好,也不是沒有你同他好麼?不過這倒是奇怪了!”阿洛說到這裡,還擺出了一副很是疑惑的模樣,就像是想起了什麼疑惑的事情,一雙閃亮亮的眼睛也是在狐疑地打量著面前的蘇鈺,猶豫了一會子這才終於又是問道,“不過蘇鈺。真是奇怪。你來問我幹什麼,喔對了,你和楚河後來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了!”

他說著又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咧著嘴吧,兀自笑了起來,看得慕染卻是蹙著眉頭。阿洛這顯然是話裡有話,只是自己卻是一點兒都不明白阿洛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著阿洛這個樣子,事情顯然不會是這麼簡單,慕染的眼神落在了阿洛的身上,又看了看蘇鈺複雜的模樣。愈篤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她面上也繼續默不作聲罷了。

蘇鈺看起來似乎是不欲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她不會多問。畢竟若是蘇鈺想說,他定然也是會同自己說的。只是如今就是不知曉這阿洛的葫蘆裡到底是賣著什麼藥,一想到這裡,慕染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又是加深了幾分,然後便是忽然聽見阿洛又彷彿是恍然大悟一般地開口,“不過說起楚河啊,我到底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幾年前,他好像是來過惡人谷的!”

他方才本來就是想逗逗慕染,只不過瞧著慕染一直淡然的眼神,阿洛一時之間也不知曉慕染究竟是在想著什麼,只不過心裡還是覺得若是自己真的惹惱了這姑娘,想來也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想了想去還是覺得將實情告訴了慕染比較好,說起來,楚河之前出現在惡人谷的時候,他的面色並不是很好。

而且那個時候楚河不是一個人來了這裡,他還帶著一個小包子。

那是栽初七年,惡人谷也自然是今日這般的荒涼。華燈初上還未散去,只是天邊如魚肚白灰濛濛之際,惡人谷又迎來了嶄新的熱鬧,剛張貼不久的皇榜前此時早已經圍滿了人,眾人指指點點,紛紛擾擾之間,卻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有一個不足半人高的小娃子正雙手托腮,盤腿坐在了人群旁的大石頭上,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皇榜上的黃底黑字,圓滾滾的包子臉蛋隨著搖頭晃腦之間輕顫著細皮嫩肉,忽然,那丫頭又是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咧著嘴巴,露出了很是歡快的笑顏來。她不時自言自語道,卻是在這時聽見了馬匹疾馳而來的刺耳的嘶鳴,淒厲而沙啞,刺得她的耳膜生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在回過神來,那馬匹已然近在眼前,她幾乎清清楚楚地瞧見了那一雙矯健的蹄子。

眾人自是瞧見了這一幕,只是皆是動彈不得,嚇得腿軟。那個可憐的小娃子,怎的好生偏偏就坐在了這裡。只是那小包子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有露出了特別的驚嚇的神情來。她幾乎聞見了這匹馬身上清冽撲鼻的草香,卻是一匹上好的裡飛沙,而她愣住的時候,千鈞一之間,忽的有誰一把嫻熟地拎起了自己的衣襟,懸空的兩條腿晃晃悠悠,她回過了腦袋,看見了楚河冷峻的面容。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之間,一時紛紛低語,只是那正被議論著的二人卻是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語。小的那個眼睛裡分明是在說道,“你不救我,我也能夠安然無恙,你可千萬別小瞧了我!”只是這般的底氣在她爹楚河鋒利的眉眼之間早已經被磨礪得煙消雲散,再不復見。

那小包子只能夠無比窩囊地低下了腦袋。“楚河公子。”而方才的始作俑者卻是在這時候躍下馬來,面上是深深的歉意,“蘇某一時心急,卻不想差點兒害了令愛,實在是……”他說著俯作揖,卻是被楚河冷冷地打斷了話語,“全部的家當,還有你如今的新婚娘子,若是不願,蘇公子請回吧。”什麼?!四周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眾人皆是譁然。

蘇戩更是陷入了驚愕之中,嘴角抽抽,心裡卻是想著,他怎麼不去搶……然而,楚河卻不理會,抱著懷裡的包子,面無表情地就要朝著望江樓走去,這本是無比荒唐的買賣,誰不知曉這位蘇戩蘇公子乃是當朝太子的親信,風度翩翩。儀表堂堂,更是家財萬貫,如今甚至娶了公主為妻,誰都想,這蘇公子一時風頭無兩,無論如何都不該來了這望江樓之中,為了這一樁買賣。誰不知曉望江樓的生意自是與別處不同。

人生得意尋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便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朝中新貴,八大家之一的戩蘇公子竟然也會有著如此之大的膽子,做了這一樁買賣。更未想到這位蘇公子竟然還答應了那個來路不明的人如此無禮的要求,一陣唏噓過後,只是眾人皆是不敢再言,或許即便心裡有什麼話。這個時候,那也是不敢多說的。

畢竟這其中。果然還是牽扯了太多的太多,望江樓之中,楚河的臉色沉沉,一如既往。深邃的眉眼之間,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情感。

只是他身後的蘇戩的模樣倒是幾分侷促。欲言又止之間,看著楚河的面色也甚是複雜。真真是奇怪。他從來不會是這般模樣,侃侃而談,口誅筆伐,這才領著蘇家一步步到了這般地位,只是想到這裡,蘇戩還是緩緩閉眼,眉眼之間是揮散不去的哀傷的神色。這終究還是一切禍端的開始,蘇戩想著,他像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大夢,夢裡桃花開又落,花間樹下,是那人挺拔頹長的身影,卻是再不復見,他想著,面上的苦楚漸漸地散開,成了泠泠水漬,卻是在恍惚之間,手腕忽的被一隻小手握住,他睜眼,對上了那小女娃子閃閃亮的圓溜溜的眼睛,不覺心頭一顫。

“叔叔的眼睛裡,住著一位好看的姑娘。”包子忽然笑了起來,彎彎的眉眼如同一枚新月,兩腮是粉色的酒窩,清脆的聲音湧入了蘇戩的耳畔,“只是那位姑娘為什麼在哭呢?”如同晴天霹靂,女娃話裡的不經意卻是使得蘇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更是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想要反扣住了包子軟糯糯的小手,只是楚河伸出手來,他手下凌厲的掌風逼得自己生生縮回了手去,再一瞬,已是將那女娃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小女胡言亂語,蘇公子莫要見怪。”這般字字珠璣,說得並不像是胡編亂造,蘇戩雖說幾分憂鬱,卻還是幾乎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可是知曉……那姑娘……他如今,是在哪裡?”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蘇戩卻是再也開不了口。她那時他既是離開了自己,那便是永遠地離去,此生再不復見。

“只願與君絕。”那般決絕的傲然的話語如同往昔,深深銘刻在了他的心裡,他一早便是已然知曉,自己是再也見不到那個少年了。“還請顧老闆帶蘇某歸至那段年歲,無論是如何代價。”他如今既是為了那少年而來,在他名利雙收的時候,卻是愈覺得空虛。蘇戩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仍舊是沒有什麼神情的蘇戩,他如今既是入瞭望江樓的大門,便從來沒有想過出去,而被淚水所沾溼的眼角,他彷彿瞧見了楚河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雖然不過曇花一現,也不過恍惚之間。他是要回去的,回到那時清貧卻快樂的年歲之中,只為了那個他失去的少年。為了那他為了一切,而失去的少年。後來他得到了一切,才現自己一開始,便從來都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卻是在這時候聽見了楚河說道,“即使回到往昔,我自然能夠領你去那一生的歡途,只是尋歡尋歡,你以為你記憶之中那些歡樂的年歲,不過也只是記憶罷了,一切早已註定,歷史本就不會改變,即使這般,你可還願意失去所有?”

蘇戩聽著楚河鬼魅的話語,一瞬間失去了呼吸。

然而那天之後,蘇戩這個人,卻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也不是沒有派人找過他,只是連同蘇家的沒落,蘇戩卻是徹底地消失了,連帶著消失了,還有在惡人谷周遭停留了不過數日的楚河還有楚河帶來的小丫頭,據說是他的女兒。

“楚河的女兒?”慕染聽著阿洛這麼說來,面上也是愕然的神色,然而聽著阿洛這般說來,慕染心中忽然一顫,難不成自己的兄長做的是同自己一般的買賣?!可是楚河不是說過……更何況他當初如此反對自己,如何這個時候反而步她的後塵,楚河他……究竟在想些什麼?!而這些。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染蹙著眉頭,冷眼看著站在自己勉強仍舊面不改色甚至嘴角還掛著奸詐詭譎的笑容的阿洛,冷聲問他,“阿洛,白卿的那塊白玉,是楚河給她的?白卿同楚河,到底是什麼關係?”

“白卿?”阿洛似乎也因著慕染的話而驚詫到了。他一愣。心裡卻是想著自己還真的不知曉白卿同楚河有什麼關係,只不過她瞧著慕染此時的模樣,便知曉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忽然自己自己也就忽然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擔心的情愫來,若是白卿這一回同楚河有什麼關係的話,看起來事情似乎很是棘手!至少,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麼簡單!

楚河同白卿。究竟是什麼關係?!

白卿自然不知曉惡人谷的人此時正皆在討論著自己,她還在心裡想著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逃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不想,正是白卿有些焦頭爛額的時候,那緊閉了許多天的大門反倒是自己開啟了,白卿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進來。那人一身的漆黑,偌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容顏,白卿細細看去。卻已然看不見那人的模樣,只是他身上肅殺的氣息卻是使人不寒而慄。便是白卿,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很是警惕地打探著面前的傢伙,不知曉他究竟是要幹什麼,那個人卻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自己,也不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地將什麼東西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是一碗茶,也不知曉是加了什麼的茶水,白卿是愈驚懼地看著面前的傢伙。

然而她似乎是忘記了此刻自己的處境,早就已經岌岌可危,所以即便此時不知曉對方是什麼人,她卻還是硬著頭皮,就這麼端起了那杯茶水,然後白卿沒有想到卻是在此時此刻聽見了那人忽然出的冰冰冷冷的聲音,“你會記起你忘記的一切。”

沒有什麼語氣,是冷靜的低沉的聲音,白卿愣住了,倒不是因為這話裡的威懾力,也不是因著著話裡的意思,她愣,是因為白卿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聽過這個聲音的,這樣熟悉的聲音,只是她再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何時何地,聽見了這樣的話,然而她再鼓起勇氣看著那個面部被兜帽遮住的身影,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什麼樣子。

所以這個人方才說得……白卿愣的時候,就這麼想起了黑衣男子的話,也是終於想起,她大駭,這是什麼意思?記起忘記的一切,這真的不是在逗自己麼?!

然而白卿此時沒有思考的機會,因為便是她還在猶豫的時候,那個人卻是忽然奪過她手中的杯盞,捏住自己的下巴,苦澀的茶水就這麼從自己的嘴巴里灌了進去,再然後,白卿便已然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而夢境裡,卻是猝不及防地出現了她兒時的光景,是那些她不曾記起卻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歲月。

白衣束的少年坐在了床腳,微微抿著薄唇,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修長乾淨的手指卻是已然緊緊攥著對襟襖背子的一角,蒼白的面容之上泛著異樣的紅暈,微微顫抖著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之中的微光,女子始終不敢抬起了腦袋來。

先是在一處狹小的屋室之中,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一塵不染的月白長靴,白卿不知曉自己身處何時,她只覺得愈的緊張起來,看著眼前面容熟悉的那個人,然後那個人卻看不見自己。他的眼前,身影單薄的女子正坐在屋內的床沿之上,微微低著腦袋,蒼白的面頰卻是泛起了一絲病態的紅暈。然後那男子的手指挑起了女子尖尖的下巴,深邃的眉眼之間帶著淡淡寵溺的神色,只是不苟言笑的神情裡卻還是毫不掩飾的冰冷,“你在怕什麼?”

聲音低沉而沙啞,女子想要低下了腦袋,錯開了那人的目光,然而身子卻是已然動彈不得,然後便是一瞬間,女子忽然覺得自己忽然被橫抱起,身下一軟,男子一隻手輕車熟路地劃過她的衣襟,落在了腰間,另一隻手將他一把托起。

等到女子終於現自己已經被一把橫抱起,坐在了他腿上之時,自己卻是真正地動憚不得了,“你……”她剛想著說話,男子面上的毫無表情在眨眼之間放大,她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卻已然是被堵上了唇,她便只能乖巧地微微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聲音之中帶著輕顫,直到那人的手停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淚水在那一刻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在二人貼緊的面龐之間,緩緩流淌至唇角,是溫熱的鹹溼之感,男子一怔,與此同時緩緩鬆開了環抱住女子的手。一時之間,屋室之中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沉默之中。男子的面色也是陰沉沉暗了下來,卻在輕嘆之間,他的唇一一吻過了女子的淚光,“傻瓜。”他說著這話的時候,似乎自己也並沒有注意到話裡的哽咽,卻在這時候緊抱住了那個正在抖的害怕的女子,“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說著,右手輕撫著女子戰慄著的瘦弱的脊背,“無論是你,還是孩子。”

白卿不知曉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這畫面很快又從自己的眼前晃了過去,再然後,她再看清眼前景象之時,又彷彿經過了許多年的光景,她在一處簡陋卻溫馨的屋室之外,白卿低頭瞧著自己,卻是瞧著自己一雙短短的肉肉的手,身子縮小了許多,看著不過是四五歲的樣子。

鼻尖卻是忽然瀰漫著濃濃的刺鼻的血腥氣味,她不知曉為什麼一路上躺了那麼多的人,紋絲不動,像是已然僵住,就這麼趴在地上,一地的血紅,十分的刺眼。然而,她究竟還沒有想明白,忽然覺得自己的眼前掠過了一陣風,氣喘吁吁之間,已然是停在了自己的家門口,她縮在了她爹的懷裡,看著她爹爹蒼白的面色,只是突然之間,無端覺得驚惶起來。

小心臟突突地跳得飛快,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只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卻已經被交到了另一個陌生人的手中,再然後,她的眼睛裡,是不遠處的孃親上揚的嘴角。然而她還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孃親眼角的淚光。她便這麼在自己的面前緩緩倒了下來,像是被折斷了蝴蝶的翅膀,只是兩條腿不再如同篩子一般哆嗦著,包子此時還並不知曉,她的孃親,或許是再也無法起來了。也再也無法將自己抱在懷中。

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是一隻長滿了老繭的粗糙的手在這時覆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是他微微沙啞的聲音,“白卿,你不要看,不要聽。”緊接著是什麼噴湧至了自己的面頰之上,伴隨著刺鼻難耐的腥味,幾乎將白卿燻得暈了過去,而事實上,她確實在這個時候忽然便是失去了知覺。

等到白卿終於醒過來的時候,似乎又經過了好幾年的樣子,也不見之前鬱鬱蔥蔥的竹林,更不見那般溫馨古樸的農家小宅,四周卻是無窮無盡的荒涼的氣息,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她再熟悉不過的石頭,老舊而淒涼。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白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來不知曉自己是怎麼到了惡人谷的,她還以為自己從出生開始便在惡人谷之中,因為所有人都同她說,她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便已然被扔到了惡人谷的入口,便是這三生石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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