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後院,房間內。
伊妮莉坐在桌前,一隻手托起下頜,一隻手溫柔地撫摸著手中的熊皮斗篷,嘴角微微上揚。
記得和他第一次見面時,是在拉文納的城郊。
自己叫他小白臉,是因為他的相貌真的很好看。
明明這種稱呼很不禮貌,但他卻很好脾氣的沒有生氣。
後來,自己見和他順路,便同他做了臨時的搭檔。
本來只是想善心,帶帶這個陰差陽錯踏上獵魔人旅途的小白臉,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挺厲害的。
但再後來,她就現這個自己眼中可以俯視的野獵人,形象越高大,直至自己需要踮起腳,再舉起胳膊,才能勉強觸碰到他的地步。
可以預見,未來,他們將是兩個世界的人。
實際上,自己和她最靠近彼此的時候,還是在盧塞恩的修道院裡。
時至今日,伊妮莉還有些懊惱自己當晚為什麼要喝酒。
即使那天的行為的確有些放蕩的嫌疑,但若是真的做了,她今天也不再有遺憾了。
自那日起,她反而越來越不願意再過分得靠近李昂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會是累贅。
會是那個為了救她,使他險些丟掉性命的人。
這次李昂離去獵魔,還是自己主動要求留下來修養的。
實際上,以獵魔人的恢復度,搭配魔藥,只要不死,三天下來再怎樣嚴重的傷勢也恢復了。
她已經認識到了一些問題。
正在這時,窗外響起了查洛特拉的呼喚聲。
“該出了。”
她頓時握緊了李昂送給她的熊皮斗篷,指間甚至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白。
她即將踏上一條不歸路。
伊妮莉仔細端詳著這條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色皮裘,又看向與之對比分明的手。
自己這雙慣於握劍的手掌,既不白皙,也不柔嫩,還有著老繭,真的一點都稱不上好看。
她將那條熊皮斗篷珍而視之地系在了身後,向著酒館外走去。
她沒有戴上熊帽,任由自己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在酒館中談笑的人們紛紛下意識看來,竊竊私語起來。
她不再在乎這些,只是向著等候在門口的查洛特拉先生道“我們走吧。”
...
他們是透過穆爾多科女巫學派的傳送陣抵達的北斯堪迪納維亞山脈,隨後又召集各學派擅長空間封鎖的女巫,花了兩天時間才趕到目的地。
到達後,女巫們即刻開始佈置封印陣法。
這裡曾經被風暴之靈封印過,如今封印雖然已經千瘡百孔,但只是加固的話,難度遠比重新佈置要低不少。
而且,在場的女巫們最低也有中序列,集合她們所有人的力量,在佈置封印陣上的造詣不會比一個高序列女巫低多少。
查洛特拉站在深淵門扉前,輕聲道“迄今為止,唯有但丁一人走透過深淵迴廊,並且完好無損地返回了人間。”
伊妮莉站在查洛特拉的身旁,她的背後,雪白的白熊披風隨著微風搖曳著。
“我會是下一個。”
查洛特拉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說道“也正是從那以後,但丁才突破的高序列,我曾問過他當時的詳情,他只告訴我了一句話。”
“進入深淵迴廊時,要摒棄掉自己人類的身份,把自己當成惡魔,以惡魔的行為方式在其中生存。”
“離開深淵迴廊時,要尋回丟掉的人性,使自己畸變的身體恢復人形,到時,歸途自會呈現。”
伊妮莉微微點頭“我記下了。”
查洛特拉輕笑道“這聽起來很瘋狂不是嗎?”
“但獵魔人通往高序列的斷頭路,就這樣被他用這種瘋狂的方式走通了。”
伊妮莉輕笑道“所以既然路是通的,你為什麼不敢走?”
查洛特拉沉默了。
良久,他才道“我一直在試圖尋找更穩妥的法子,畢竟,不能所有人都走他的那條不歸路。”
“呵。”
一聲輕笑,含義分明。
查洛特拉卻沒有計較,他暴躁易怒的脾氣在這一刻彷彿消失了。
他只是道“希望你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