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貴族都是文盲,世俗學校已經衍變為教士學校,教授的內容也由多元化的法律,語言,文學,雄辯等學科轉變為清一色的神學。
文化成為了神職人員的專屬。
大概是由於剛從黑森林裡走出不久,這些骨子裡充斥著野蠻與殘暴的日耳曼貴族們鄙夷學習文化知識。
他們好勇鬥狠,熱衷於使用暴力,在教育後代時,更希望他們能夠學會出色的武技,在戰鬥中博取到爵位。
但敘拉古的掌控者——索瑞森·坎貝爾伯爵卻是一位罕見的博學者。
他瘋狂迷戀著古典文化,信奉代表智慧的女神雅典娜與密涅瓦。
當然,他絕不會張揚這一點。
說起來也算是一脈相承,他麾下的康納·特貝利男爵,同樣是一位並不虔誠的偽信徒。
所以,深愛著自己女兒的坎貝爾伯爵,為她專門安排了老師,教授特蕾莎拉丁文以及東羅馬人慣用的希臘文,這將佔據她大部分的閒暇時間。
直到正午,特蕾莎才結束了自己的課程。
她興沖沖地跑回房間,來到儲物櫃前。
看到眼前的場景,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不敢置通道“天吶,生了什麼?”
只見早晨被她親手放到樹林裡的樵夫木偶此時已屍分離,倒在了樹叢中,明明該是木質紋理的斷截面血淋淋一片。
而同在森林裡的獵戶木偶則站在樵夫屍體的不遠處,驚恐地望著這一幕,手中的獵弓都掉在了腳邊。
特蕾莎撿起樵夫掉落的頭顱,道“是誰做的?那個怪物嗎?”
她下意識尋找那個本該被她放在城門口的魔怪,費時良久,才在森林最邊緣的一棵樹上找到了它。
那頭魔怪木偶此時正得意洋洋地笑著,笑容依舊是那麼詭異邪惡,令人大熱天直冒冷汗。
“怎麼會這樣?”
“獵戶,你為什麼不射殺這頭怪物?你實在是太懦弱了!”
“還有你,森穆特,作為守護騎士,你應該幫助尊貴的敘拉古公主守護它的子民,而不是怯懦地躲在城堡裡!”
她有些生氣地將騎士木偶放在了森林裡“醜陋的怪物,你也只能囂張這麼一會兒了,我的守護騎士馬上就會將你打敗!”
要麼說孩子的世界同大人的世界是不同的,她此時只是固執地認為,她策劃的劇本正式開始演出了。
......
傍晚,在坎貝爾伯爵家的晚宴上,特蕾莎敏銳地察覺到了父親眉宇間的憂慮,她小聲問道“爸爸,今天有什麼事情讓您煩心嗎?”
坎貝爾伯爵揉了揉眉心,嘆道“今天下午的時候,領地上有個樵夫死了。”
特蕾莎一臉不解道“自從黑死病到來後,城裡每天都會死很多人。”
“但這次不一樣,那個樵夫被砍掉了頭顱,而這一幕被一個獵戶看到了,他口口聲聲說,是有一個恐怖的怪物襲擊了樵夫,只一瞬間,就用鋒利的爪子扯掉了他的頭顱。”
“我看過他的屍體,那的確不像是刀劍造成的創口。”
說到這兒,坎貝爾伯爵有些不安道“我懷疑有惡魔在我的領地上作祟。”
特蕾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她小聲道“讓您麾下的騎士們去抓住它就好了。”
坎貝爾伯爵嘆了一口氣“我已經派出了席騎士森穆特去處理這件事了,但我就擔心,如果真的有惡魔在作祟,那就絕對不是森穆特所能應付的了的。”
“為什麼?”
特蕾莎驚詫道“森穆特可是您麾下最厲害的騎士,他曾經甚至奪得過全國比武大會冠軍的騎士!”
坎貝爾伯爵長嘆了一口氣“凡俗的武藝,又如何能對抗魔鬼的爪牙,不要把那些怪物想象的太簡單。”
特蕾莎追問道“那誰才能對抗魔鬼?”
坎貝爾伯爵沉默了片刻,答道“大概只有那些高等神職人員和獵魔人能做到了。”
“爸爸,我吃飽了。”
特蕾莎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急匆匆跑回了臥室。
伯爵夫人叫道“你才吃了這麼點......”
坎貝爾伯爵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了自己的夫人“這孩子總是這樣。”
他的夫人輕笑道“還不都是被您慣的。”
回到臥室的特蕾莎有些忐忑地走向儲物櫃,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那昏暗的燭光下,一隻身異處的木偶正橫在森林裡,正是守護騎士森穆特!
它的死法與樵夫如出一轍,本該是木質的斷截面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