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芙琳吉拉從最後一家貴族莊園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抬頭看了眼,正是月朗星稀,順手在路口的噴泉裡洗了洗手,他坐在石階上,神態輕鬆地打量著這座繁華的大都市。
他們花費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一一拜訪了四帝共治派系的中堅力量,儘管他們在每家莊園,宅邸裡停留的時間都很短暫,但架不住目標實在是人數眾多。
可見,弗洛希婭在皇位上坐著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
“老師,這樣真的有用嗎?”
芙琳吉拉很懷疑,這樣做究竟有什麼意義,既不是以勢壓人,也遠遠算不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這樣乾巴巴的勸說,除非那些貴族老爺們統統轉性,變成悲天憫人的大善人,否則,根本不會有半點成效。
李昂笑了笑,說道“有沒有用,馬上你就能知道了——明天就是元老院會議召開的時候,我跟弗洛希婭打個招呼,到時候,我們去旁聽?”
“好吧。”
李昂站起身,說道“先離開核心城區吧,我們今晚,去外城區住。”
“為什麼?”
芙琳吉拉有些不解。
即便是在核心城區,以他們的身份也能輕易安頓下來,沒必要非要到環境惡劣的外城區去居住。
那裡的工廠,即使是在深夜,依舊會隆隆作響,哪怕是體驗生活,也沒必要給自己找這樣的罪受啊。
“因為外城區足夠亂,今天路過的時候,我就現在那兒隱藏著不少惡魔,正好給你練練手。”
李昂的語氣微頓,皺眉道“你該不會以為今晚,你可以躺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安穩地睡大覺吧?”
芙琳吉拉的臉頰上頓時騰起了兩朵紅雲。
她狡辯道“我絕對沒有這麼想過!”
“沒有就好。”
李昂說著,在一隊巡邏的警衛即將看到他們時,帶著芙琳吉拉消失在了暮色中。
...
帝都,外城區,東。
亨利走出家門口,打了個呵欠。
他是一家鋼鐵廠的夜班工人,每天披星戴月,在夜裡,從家裡出門,到工廠上班,掙得一份血汗錢。
辛苦歸辛苦,但這樣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找得到的,因為夜班工的工資,要比白班高了百分之五十。
合計下來,他不僅能完成養家餬口的重任,甚至還能存下點錢——他打算用這筆錢託人送自己的兒子去鐘錶店當學徒工。
大鳥轉轉巷子裡的住著的那個鐘錶師傅,每天出門都要穿上體面的禮服,戴上領結,紳士帽,那是亨利眼中,最接近中央城區的“城裡老爺”的形象了。
想到未來,自己的兒子也有可能成為體面人,他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絲濃郁的笑意。
如果不是前段時間的那場大亂,外城區的工人死去了一多半,這樣的工作,也輪不到他這個非關係戶來幹。
至於動亂那晚。
他雖然被外面的動靜給嚇得夠嗆,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大實感,惡魔對他而言,依舊很遠——但柴米油鹽卻很近。
前方,黑魆魆的巷子口,突然晃過來一道光束。
亨利捂著眼睛,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向那邊晃了晃“警官,我是舒派亞鋼廠的工人,昨晚我們才見過。”
“哦,是你啊,最近小心點,聽說有吸血鬼在這附近出沒,如果碰到了,立刻放聲大喊,我們警備隊會立刻趕來。”
光束挪開了。
原來是個穿著藍色警服,提著探燈的巡警。
亨利目視著巡警的背影遠去,才“啐”了一口濃痰,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一句“這狗日的,天天晃老子眼睛。”
“還吸血鬼?”
“天天踩在我們頭上,吃拿卡要的那幫工頭兒,才是吸血鬼!”
“亨利!”
一個陰森的男聲突兀響起。
亨利打了個哆嗦。
有隻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張皮笑肉不笑的醜陋面孔——是他的工頭兒,那個平時脾氣最為暴躁,動不動就打人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