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釋然了,但凡是一個有良知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本就該出手相救,哪怕今日是別人,他也定會挺身而出。
輕笑轉身,李彥逐邁步往自家府邸走去。
沈亦槿剛開啟門,就見芷寧焦急地等在門內。
“姑娘,可擔心死我了。”
“芷寧,我很好。你把這幾個藥膳方子交給廚房,每日晌午前做好,我送去給六皇子。”沈亦槿叢懷中掏出林惜的方子遞給芷寧,“我今晚想沐浴,你去備浴桶吧。”沈亦槿說得平靜,可後背的傷,已經疼得她頭上直冒冷汗了。
沈亦槿來到浴房,芷寧剛要上前為她脫衣服,她反手握住芷寧的手,笑道:“芷寧,我今日乏得很,想自己安靜待一會,你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芷寧並未多想,退了下去。
脫下上衣,沈亦槿繞過浴桶前屏風,來到銅鏡前,扭身看著後背。
被石頭砸中的那處,一片通紅,似是有些發紫了,怨不得她這麼疼。
看來明日得瞞著芷寧去藥鋪買些跌打損傷的藥膏了。
此時再想起當時的情景,她真是後怕的很,也不知是哪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救了她,如若不然,真不知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她將整個身子淹沒在水中,內心深處散出的疲累,讓她從頭到腳都鬆弛了下來,腦子也更清醒了。
陳言時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應該只是一時氣憤,不是真的不給她玉寒蘭草,若她天天去求,他遲早會心軟給她的吧。
這麼珍貴的草藥僅僅是拿去諷刺,太浪費了。
等治好了林姑姑,她就開口請林姑姑為方伯母醫治眼疾和頭痛。
哪怕頭痛是不治之症,能治好眼疾,讓方伯母在離世前再看見自己的兒子,看看這個世間,也是好的。
她不禁輕嘆一聲,原本她只想討好李彥逐一個人,誰知道如今還要去討好林姑姑,討好陳言時。
沐浴果真是睡眠的良藥,她一夜無夢,待清醒時,已是日上三竿。
照例給李彥逐送去藥膳後,她給了芷寧一封信,讓她買些米麵和菜肉,連同信件一併送到方有光處。
雖然她不知百草谷是什麼地方,但她知道林姑姑的醫術肯定是比宮裡的御醫都要高明,所以她給方有光去信一封,向他說明自己的想法,讓他先不要著急找郎中給方母看病。
芷寧一走,她先到藥鋪買了藥膏,然後去了宣平侯府。
開門的好像是昨日陳言時撥水時,遞汗巾的小廝,她一看見沈亦槿馬上恭敬行禮,“姑娘,我家公子外出了。”
“去了何處?何時回來?”她有點懵。
小廝道:“公子沒說去了何處,只說二月十五回來參加中宮的百花宴。”
這個訊息可謂是晴天霹靂,陳言時難道是鐵了心不給她玉寒蘭草嗎?沈亦槿呆站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辦。
玉寒蘭草可不僅僅是為了討好李彥逐,是她真心實意要救林姑姑的。
此時她恨不得馬上找到陳言時!
但現在卻毫無辦法,只能等到二月十五。
好在陳言時還沒把玉寒蘭草給別人,只要玉寒蘭草還沒有變成枯葉,一切就還有希望。
這兩個多月以來,她已經習慣於給自己鼓勁,如果不是這樣,獨自撐著的這一口氣,早就被不斷殘忍的拒絕給打散了。
往後的幾天,她一直稱病不出,六皇子府的藥膳也是讓芷寧去送,方有光母子所需要的米麵,也讓芷寧找了家糧店按時送去。
自己則在後廚給父兄做糕點菜品。
五日後的一天,芷寧送完藥膳回來,急急忙忙跑到後廚,“姑娘,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一起去金玉樓的夫人在府門口,那婢女手裡拿著幾個藥包,我馬上繞道從後門進來了,生怕她看見向我問話。”
沈亦槿正在切筍片,一聽這話險些切到手。
她不過有些氣餒,想等著二月十五拿到玉寒蘭草再繼續行事,沒想到竟惹得林姑姑前來探望。
林姑姑會醫術,她肯定瞞不過去,是絕對不能讓她進來探望的。可就怕今日走了明日還來,到二月十五還有八天呢,總不能一直躲著不見。
沈亦槿心一橫道:“你這就出去,如果林姑姑要進府,你就說府中有父親的客人不方便,若她說明日還來,你立刻來報我。”
芷寧出去片刻再回來,說林惜明日還要來,還要給沈亦槿把脈醫病。
沈亦槿當真是有些後悔稱病了,林姑姑一片好心,且她是李彥逐身邊的人,絕對欺瞞不得。
讓芷寧出門的時候,她就想好了,若明日林姑姑要來,她就不能是假病,必得是真病。
她看著廚房的水缸,咬著後槽牙道:“芷寧,將這缸冷水放進浴桶中。”
芷寧猜出她要做什麼,立刻道:“姑娘,你落水後身子才剛好,這麼做會生大病的。”
三年後是死是活都說不定,生點病又算得了什麼。
“快去,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動手了。”沈亦槿十分堅決,大有視死如歸的無畏精神。
在冷水中泡了半個時辰,成功得讓她發起熱來,沈亦槿怕父兄擔心,還不讓芷寧去通稟,“芷寧,放心吧,林姑姑醫術高明,明日她來了,一定藥到病除。”
晌午見林惜時,芷寧只想讓她別來,可現在她盼著天早些亮,林惜早些來。
燒了一整夜的沈亦槿,在天剛泛青色時,人開始不清醒,昏昏沉沉的,嘴裡一會叫著娘,一會哭著喊爹爹哥哥。
芷寧心急如焚,站在府門口等著林惜的到來,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