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倩一個人坐在床上,蓋著喜帕,許是坐的時間太久,她揉了揉腿。
沈亦槿蹲下身對小糰子道:“郡主,太子妃蓋了喜帕,看不見面容,我們回淑芳殿吧。”
“大姐姐,你抱我看看吧。”小糰子用她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睛央求著,沈亦槿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
好吧,看看就看看,看到就死心了。
沈亦槿剛抱起來,才發現這小糰子還挺重的,且冬日裡衣服厚,她又沒怎麼抱過孩子,憑的是蠻力,抱的很是費勁。
還沒抱多久胳膊就酸了,剛想放小糰子下來,誰知小糰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往前靠去,她一個力道沒用好,小糰子順勢往裡悠了過去,撞開了那扇窗戶,直直掉進了房間裡窗戶下的矮桌上。
“哎呀!”小糰子輕呼一聲。
沈亦槿忙貼牆躲在了一邊,稍做思索後躬身快步逃離。
這處窗戶不算高,且下方還有矮桌接著,小糰子應該沒摔壞,姜慧倩發現異樣也會過來檢視,她這也算是將明惠郡主送到“母妃”手上了,由姜慧倩去找乳母應該更快些,她還是不要出現比較好。
沈亦槿順著來時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宴會上,坐在座位上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逃回來時,心驚膽戰了一路,此時她看見桌几上的茶水,端起來喝了個乾淨,又拿起點心吃了一塊,邊吃邊四處瞧著,東宮的正殿又高又大,她坐的這處地方距離太子的高位足足有十幾米,只能勉強看清高位上的太師椅。
即使是這樣遠的距離,她一眼就認出了高位之下坐著的那個人就是李彥逐。
他像個泥塑,一動也不動。
她又四下瞧了瞧,還是沒有看見二公主,想來今日二公主不會來參宴了。
兩塊點心下肚,殿外太監傳來了尖厲的聲音:“太子殿下到——”
話音落,太子緩緩走了進來,他一身喜服,帶著爽朗的笑聲,還未走到高位上,就說道:“多謝各位前來。”
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眾人齊齊起身道:“吾等恭祝殿下和太子妃百年好合。”
李彥屹坐上高位,寬袖一展,手掌朝下壓了兩下,“都坐吧。”
眾人落座,李彥屹看了看坐在他下方的李彥澤和李彥逐,笑問道:“為兄都迎娶兩次太子妃了,你們二人年紀也不小了,何時迎娶正妃呀?五弟,你府中侍妾倒是不少,怎麼就不見迎娶正妃呢?六弟,你就更不應該了,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呀?”
李彥澤不起身,直接回嘴道:“太子哥哥管得未免太寬了,怎麼連床笫之事都要過問。”
他撇了李彥逐一眼,“你看六弟一副要死的樣子,你還指望他綿延皇嗣嗎?”
李彥屹馬上道:“五弟,今日是為兄的大喜之日,別把不吉利的字掛在嘴邊。”
李彥澤直了直身子,坐著作揖道:“太子說的是。”他展一展衣袖,“這就快開始吧,給太子敬完酒,也好讓太子哥哥早點洞房花燭夜,別讓我那個表妹等得心焦了。”
太子看了一眼李彥逐,從始至終,他和五皇子調侃李彥逐,他都面不改色,沒有說過一句話。
李彥澤懶懶拿起酒杯,好似很不情願的站起身道:“弟弟敬太子哥哥一杯。”
只是簡單的敬酒,連個祝福的話都不說。
五皇子和太子是何關係,朝中人盡皆知,之前還有所顧忌,如今皇帝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久不上朝,兩人更是一點都不顧及了。
入了黨爭的朝臣自然都希望自己的那一方能勝,但沒有黨派的朝臣都很擔憂,真的到了皇帝駕崩的那一天,不知道要迎來怎樣的腥風血雨。
李彥澤敬完酒,直接道:“太子哥哥,弟弟身體不適,就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太子回應,徑直走出了東宮。
他來參宴根本不是來祝福的,就是給太子添堵的。
可這兩年,太子也見多了,情緒絲毫沒有影響,李彥澤還沒走出正殿,他就大笑道:“來,我們大家先舉杯!”
眾人端起酒杯起身,齊聲道:“吾等恭祝殿下新婚燕爾永結同心。”
明顯就是完全沒把李彥澤放在眼裡。
李彥逐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神情平淡,喜怒不知。
看著李彥澤的背影消失在正殿,太子放下酒杯道:“開宴吧。”
身著喜慶服侍的舞姬樂師上前來,隨著樂聲響起,殿中央舞姬翩翩起舞,由於太子心情好,此時的氣氛和一開始的肅穆並不相同,很是有些輕鬆。
沈亦槿十分無聊,她坐在位置上吃著點心喝著茶水,看著父兄去向太子敬酒,又同左右的朝臣相談甚歡,很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她撅起了嘴,他們習慣的這種場合,是她最不喜歡的。
視線不由飄落到李彥逐身上,他自從給太子敬酒後,就安靜坐在座位上,偶爾有一兩個朝臣前來敬酒,他就起身,沒有前來,就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飲。
宴會正熱鬧的時候,突然有一婢女急急跑了進來,“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樂師和舞姬都立即停了下來,談笑的諸位朝臣也都瞬間安靜下來。
太子看見是奉宸殿的宮婢,以為是姜慧倩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怎麼在乎,厲聲道:“什麼事?”
宮婢道:“是郡主,郡主吃了花生!”
太子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手中的酒杯滑落,神情焦急,匆匆往外行去。
“快!快請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