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起身就過來兩個宮女,“姑娘要去何處?”
沈亦槿笑道:“不是衛公公讓我宴會之後去太液池東邊水榭內等候嗎?這宴會悶得很,我正好去池邊走一走。”
兩個宮女鬆了一口氣,“奴婢陪姑娘前去。”
沈亦槿沒有拒絕。
池水已然結冰,沈亦槿走在池邊,冬夜的寒風吹來,她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看見不遠處的水榭,對身旁的宮女道:“你們不用跟過來。”
她獨自走上水榭,靠在臨水圍繞低平的欄杆上,靜靜等候。
時辰一點一點過去,宴會都已經結束,麟德殿中殿的燭火暗了下來,可李彥逐還沒有來。
她心生擔憂,向紫宸殿的方向眺望,卻看見了衛安腳步匆匆走了過來。
“姑娘,陛下還有朝事未處理完,外面風寒,還請姑娘先到靜月閣中等候陛下。”
沈亦槿倔強地搖搖頭,“不是說好的嗎,我要在這裡等陛下。”
她不能去靜月閣,若李彥逐處理完朝政時辰晚了,又知道她宿在了靜月閣,為不打擾她歇息,或許不會前來。
可有些話,她等不到明日,必得今夜說出來。
“衛安,別對陛下說我還在這裡,等陛下處理完朝政你再說。”
衛安覺得沈亦槿好像和之前在宮中的時候不一樣了,更像是一開始表達愛慕被主子拒絕後依然不肯放棄的樣子。
他不由激動了起來,試探著問道:“姑娘,今夜可以不離宮嗎?”
沈亦槿笑道:“這還要看一會陛下如何說。”
衛安馬上就明白了沈亦槿的意思,他甭提多高興了,立刻道:“好,奴才給姑娘送暖手爐來。”
說完衛安就要去拿暖手爐。
沈亦槿拉住他,“我不冷,心熱得很,我的手不應該用暖手爐,一會陛下來了,我的手就不冷了。”
衛安恍然大悟,他真是太高興了,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重重點頭,“好,只是讓姑娘受苦了。”
“我不覺得苦。”沈亦槿看著池邊站著的宮女道:“衛安,讓她們都下去吧,我肯定是不會偷偷離開的,而且,一會呀,她們在這裡,不方便。”
就這麼一會功夫,衛安覺得自己昏昏乎乎的,這些話真的是沈姑娘說的嗎?
他馬上道:“好,好。”
沈亦槿道:“快回紫宸殿吧,別讓陛下等。”
衛安笑道:“姑娘稍後,陛下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看著衛安帶走了那兩個守著的宮女,沈亦槿哈氣搓手,撫摸著這件自己曾送給李彥逐的年禮。
還記得那日她為了送這件大氅在六皇子府門口等了整整一日,都凍得昏了過去。
今日,同樣是等,心境卻已大不相同了。
此時她的心中燒著一團火,不再是別有目的的好意,而是真心的愛慕。
李彥逐同戶部尚書商議撥付賑災銀兩,看見衛安滿臉笑意地走進來,想著肯定是將沈亦槿安頓好了,這才放了心和戶部尚書繼續商議。
大約半個時辰後,戶部尚書離開了紫宸殿。
還沒等衛安說話,他急忙問道:“沈姑娘可在靜月閣中歇下了?”
衛安道:“沈姑娘沒去靜月閣。”看見主子臉色不對,衛安馬上道,“陛下別擔心,沈姑娘沒走,還在水榭等候陛下。”
李彥逐一聽,衝出了紫宸殿。
衛安在身後喊道:“陛下,大氅,大氅。”
他還想說什麼,李彥逐已經腳下生風,不見了蹤影。
衛安喃喃自語,“我還有話沒說呢。”
江鋒一臉懵地看著離去的李彥逐,湊到衛安身邊,“陛下這是怎麼了?”
“全天下能讓陛下這麼著急去見的人還有誰?”衛安深深吸一口氣拍著江鋒的肩膀,“江統領,從今往後呀,你可能就不用再派人盯著沈姑娘了。”
江鋒緊張地道:“怎麼了?陛下要放沈姑娘離開了?”
衛安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江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沈姑娘答應陛下了?”
衛安不說話,笑著點點頭,雙臂抱在胸前看著太液池水榭的方向,深深嘆息,“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江鋒也雙臂抱在胸前順著衛安的方向看去,“我終於不用再宮裡宮外兩頭跑了。”
沈亦槿站得累了,便背靠著柱子,蹲坐在水榭低矮的欄杆上,她雙臂抱著小腿,臉貼在膝蓋上,狐皮大氅遮住了她的繡鞋。
紫宸殿的方向有點遠,她看不清那裡的燭火,今日一大早就被敲門聲驚醒,直到現在都累了一天了,她不由緩緩閉上了眼睛。
忽然身側一個溫暖的擁抱將她攬入懷中,她還未睜開眼睛就知道來人是李彥逐,他身上熟悉的梅香如此好聞,她像只乖巧的小貓,在他胸口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