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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武將聚在一處,沒兩句話就扯到行軍作戰上了,沈亦槿聽得實在無趣,走出了暖閣,找了個角落,靠在二樓的扶手上往下看去,午後的無憂齋沒那麼喧鬧,人也沒有那麼多,樓下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悠閒的喝茶。
讓她的心難得的安定閒適。
身後的暖閣,傳來了緩緩地開門聲,她順著聲音轉頭看去。
下一刻卻和走出暖閣的人四目相對了個正著。
霎那間,她緊張了起來,慌亂地低下頭,打算快步離去。
剛走了一步,胳膊就被人拽住,她不敢抬頭,更不知道李彥逐此刻正深深瞧著她。
頭頂傳來狠戾的聲音,“沈亦槿,你為什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第五十三章
沈亦槿低著頭道:“殿下, 實在抱歉,我這就走。”
她用力掙了掙被李彥逐拽住的胳膊,卻掙脫不開, 心中實在疑惑,他不是不想看見自己嗎,而自己也說要離開了, 他為何還拽著自己不放?
這人究竟想要幹什麼呀?
心裡瞬間恐懼了起來,放大了膽子說道:“殿下別忘了前日說過的話,我這個救了命的恩情, 殿下是認的。”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如同蚊蚋。
她又掙了掙胳膊, 依然掙脫不開, “殿下, 我……”
“沈亦槿,今後不許你再來無憂齋,若再讓我看見你, 便不再認你救命的恩情!”李彥逐冰冷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
實在是蠻不講理,這裡可是她和陳言時經常來的地方,這等於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我不過是愛慕殿下, 怎麼像是犯了滔天大罪?”沈亦槿抬頭, 目光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中,說不清那是什麼神情, 好似是惱怒, 又好似是痛惜。
不管是什麼神情,卻不再是她熟悉的冰冷眼神, 倒讓沈亦槿一時愣住了。
“沈姑娘, 父親請你進去。”
宋有光一出暖閣門就看見沈亦槿了, 自然也看見了李彥逐, 他雖沒見過李彥逐,卻猜出了男子的身份。
他和沈亦槿相熟半年多,只知她和陳言時是摯友,並沒有別的異性朋友,現下兩人靠得那樣近,沈亦槿卻沒有躲開,除了李彥逐還能是誰。
原本是不想打擾的,但他看見沈亦槿掙脫了兩下,明顯是想離開,可李彥逐抓著她的胳膊不鬆開,這才開了口。
看見有人過來,李彥逐微微蹙眉,鬆開了沈亦槿的胳膊。
他看了宋有光一眼道:“沈姑娘,沒想到除了陳公子,你還另結新歡了?”
沈亦槿真的被氣笑了,她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殿下,我沈亦槿愛慕何人,整個上京的人都知道,你又何苦裝作不知,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知你不喜歡我,也知你有了愛慕之人,所以我選擇退出。如果殿下還不滿意,小女真不知該如何做了。”
“我是個人,不是個木頭,這一年,”她明顯情緒有些激動,手掌輕放在自己心窩處,“我這裡已經傷痕累累,這輩子恐怕也很難再愛慕別人,變成這樣,全都拜殿下所賜,現在殿下可滿意了?所以,殿下還覺得陳公子是我的移情別戀,宋公子是我的新歡嗎?”
深情不悔的戲碼演多了,根本不用醞釀,情緒即刻就有了。
其實,有時候,她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演的還是真的,此刻的心痛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彥逐眼瞼微顫,額角一跳一跳,他看著沈亦槿溼潤的眼眶,心一抽一抽地疼。
宋有光早就從父親那裡知道了他們宋家真正效忠的是誰,也知道了京兆府尹是誰派人暗中除去的,是誰讓養父的冤屈得以昭雪。
如此說來,李彥逐就是他的恩人,不但如此,李彥逐的姨母林惜,還是治好養母眼疾,緩解養母病痛的郎中。
於是自報家門道:“六殿下,在下乃是飛騎營宋將軍走失的兒子宋有光,今日是家父設宴感謝沈姑娘,如果沒有沈姑娘,我們父子恐怕今生都不會相認了。”
李彥逐從上到下打量著宋有光,早在幾月前他就從林惜口中得知沈亦槿幫助了一個茶商的兒子,姨母還為他的母親看過病,也在彈劾京兆府尹時,得知了其中被冤屈至死的就有那人的父親。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宋辰遠走失的兒子,昨日宋辰遠派人給他傳遞了這個訊息,當真是讓他好一番感嘆。
他瞧著宋有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宋辰遠定然將所有的事都告訴給了他。
也是,如今宋有光是宋家唯一的繼承人,對他,沒什麼可隱瞞的。
兩個男子在這一刻都心知肚明。
宋有光繼續解釋道:“殿下別誤會,我和沈姑娘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李彥逐自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為何自己面對沈亦槿時,總要用最難聽的話去傷害她。
分明是想讓她遠離的,卻又隱隱捨不得。
宋有光看著李彥逐看向沈亦槿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和陳言時不同,陳言時不喜束縛,也沒對哪個女子動過情,自然感覺不出來,可宋有光卻敏銳地感覺到,李彥逐眼神中帶著無法隱藏的動容。
從他知道父親是六殿下放在沈譽身邊的暗棋時,就知道遲早有一天,宋家和沈家會反目成仇。
就更別提李彥逐了,為了帝王大業,有些人,他必須得捨棄。
他看向沈亦槿,是呀,這樣讓人心動的女子,又有誰能抵擋她的愛意呢。
沈亦槿走到宋有光身邊,“你不用解釋,一直以來,不論我做什麼,對於他來說都是厭惡。”
她回頭看著李彥逐,“小女只希望殿下別忘了那日說過的話,我救下林姑姑的恩情,殿下是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