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得知心上的小公主即將遠行。目的地還是處處巴圖魯,個個都想攀附她,透過當固倫額駙的方式走上人生巔峰。
雖說蒙古漢子粗獷,多半還不怎麼通文墨。一個個的,更以豢養女奴為樂。
怎麼看,怎麼都不是公主會喜歡的樣子。可……
誰說野性就不是種美了?不,它只會更有衝擊力,更能燃燒起人內心的征服欲!
萬一公主恰恰好遇到一個,他豈不是還沒上場,就要出局了?
想到這個可能,張公子可就淡定不了了。
會試在八月,隨扈塞外卻得九月能回。他再怎麼也不能盛裝出席,將那群只知道魯勇的蒙古小王爺、小臺吉們比到黯然失色。無奈何間,只能小心翼翼地往親孃跟前殷勤,盼著她能與父親一道隨扈。
張夫人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然後常與我那好妹子聯絡,挑剔別人家兒子的同時,大力鼓吹下自家兒子。好讓寧楚格因為你這珠玉,看不上其他任何的小瓦礫?”
呃……
雖然很有些羞赧,但為了未來美好的婚姻生活,他還是堅定點頭:“娘英明。”
“呵呵!”張夫人冷笑,輕輕理了理鬢髮:“那倒也談不上,我啊,只是比等閒人更善於發現。比如?比如我就發現,不是隻有長得醜的才想得美。有些人啊,長得美,想得更美!!!”
“還自私得緊,只顧著自己快活,一點也不考慮為孃的感受。”
張若淞:???
就感覺兜頭一口大黑鍋砸下來,他整個人都蒙圈了。
偏孃親還怒指著他,指責之聲不絕於耳:“會試啊!學子一生中最最重要的考試,直接關乎前途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哪家學子考進士的時候。當孃的不日夜憂心,處處仔細?”
“到我這可好,不但絲毫不上心,還高高興興地去塞外玩兒?!”
“只這一條,怕就是我為母不慈的明證了。連嫡長子都這麼漫不經心的,底下的庶子、幼子呢?對兒子都不成,還指望著能當個好婆婆?乖乖不得了,這一腦補之下,我怕都十惡不赦了。”
“挑剔詆譭都還來不及,誰能在乎我是不是有什麼隱衷呢?”
完全沒考慮到這點的張公子:……
忙不迭賠禮道歉,萬般賠情。甚至為了平息親孃怒火,特特穿了件他向來敬謝不敏,孃親卻分外喜歡的大紅百蝶穿花袍。並把自己這張揚又騷包的樣子用工筆畫了下來,留待孃親隨時觀賞。
真·求懇不成反跌了個大跟頭。
更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孃親為了炫耀,還拿這幅畫跟好姐妹一起分享。
被分享的寧楚格:……
天啦嚕!!!
極力控制,不讓欣賞的淚水從嘴角流下來:“再,再沒想到,若淞不但文武雙全,還有這麼手超凡脫俗的好畫藝!這畫不但色彩鮮明,筆觸細膩。畫技、畫法上已臻巔峰,還極為生動鮮活。”
“那看似歡喜的眼神中,可有太多的委屈不甘而又不得不對妥協了。讓人忍不住心疼,更好奇到底是誰那麼狠心,居然能讓如此美人受委屈啊?”
有被影射到的張夫人:……
就冷冷一笑,差點沒忍住和盤托出:“哎,算了算了,說多了也是煩氣!不過你能這麼喜歡,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可惜這是外男小像,實在不好與你。不然哪日你空了到我府上,我讓那臭小子給你畫上一幅?”
自從洞悉了混賬兒子的小心思後,張夫人再見寧楚格可就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坦蕩純粹了。
心虛的,連聲姐姐都不好自稱了。
寧楚格倒是沒注意她這點小異常,只萬分欣喜地追問:“這,這真的可以麼?還,還是別了吧!畢竟令公子還在準備會試,不好打擾的。不然等我從塞外回來?還是別,會試完了,還有殿試呀!”
殿試結束瓊林宴,皇瑪法授官……
雖說這期間會給出一段時間來,好讓新任進士們誇官祭祖。但,好姐姐這催婚狂魔不還嚴正以待?
她還是別跟著添亂的好。
善解人意的公主搖頭,表示自己也可以找宮廷畫師。
張夫人當時沒說話,回府就略感嘆地提起了這事兒。果然,著丫鬟一打聽,就知道大公子房裡的燈亮到了三更。
翌日早起,糟心兒子就捧著一卷畫來:“兒子憑記憶畫出來的,還請孃親幫忙轉交公主。”
眼見著親孃雙眼圓睜,彷彿立馬就要翻臉的樣子。
張若淞趕緊一揖到地,滿臉真誠:“娘,算兒子求您好不好?二十餘年間,這……”
“還是兒子頭一遭動心。”
“雖然,雖然很大可能上,都無法得償所願。但既然緣分使然,讓兒子動了情。那好歹也要努力一二,否則這份遺憾,必然伴隨兒子終生。便到蓋棺的那一日,怕也無法釋然。畢竟明明近水樓臺,明明公主也曾為兒子驚豔過……”
長子生來粉雕玉琢,便格外的討喜。
稍大又天資聰穎,文武兼修。
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所有父母都夢想擁有,實在擁有不了就不惜動用棍棒,讓自家不孝子努力向之看齊的存在。特別自然地,就養成了那麼個自信到近乎自戀的性子。廿餘年母子,張夫人真頭一遭見他這麼落寞不自信。
讓她心裡一疼,硬是沒好再拒絕:“那,轉交可是轉交,我是不會為你多說一句的!還是那句話,不拆穿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包庇了。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
“好。”張若淞點頭,笑容清淺:“娘能如此,兒子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哼,算你小子識相!”張夫人冷笑,快手快腳地收起了畫,當天就親自送去了雍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