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開說:“再睡會,你不累嗎?”
“不睡了。”盛悉風下床,站起的瞬間腿腳痠軟,她下意識皺眉,待那陣強烈的不適過去,她說,“還來得及,趁上午去辦掉吧。”
她這番話,江開倒是不意外,盛公主好面子,既然放過狠話,面子工程一定做到底。
反正他吃幹抹淨,又確認她沒有搞婚外情,正是身體心靈雙滿足的大好時候,可以完全不要臉面:
“我們良家婦男,是不能被白嫖的。”
“即便貴為公主,睡了也得負責。”
盛悉風回頭看他。
他的意思很明確了,他沒想離婚,他仍然以為她不會和他離婚。
這個時候,只要她順水推舟,打個哈哈,這場離婚風波就會平息。
從提離婚起,她始終斬釘截鐵,唯有這一刻,她有過動搖。
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在喜歡的人懷中醒來,迎來繾綣的早安吻。
他會痞裡痞氣地賣慘,說些看似不著邊際實則哄她開心的話。
尤其是,當身體突破那層關係,心理會產生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和佔有慾,彼此身上都有對方失控時留下的痕跡,像是象徵所屬物的戳記。
每一個眼神對視間,都是昨夜孟浪記憶的曖-昧延伸,挑動情義。
盛悉風想起小金毛被送走時的她自己,有些於心不忍,她撇開頭,不想看到他的反應。
她沒有說賭氣的話,而是用了一種非常平和的語氣,任何玩笑在其面前都會自動失效。
“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你了。”
“還多送了兩次。”
“說話算話,行嗎?”
小金毛被送走的時候她很傷心,可當天晚上,盛拓只用了一盒芭比娃娃套裝,就成功讓她忘卻了失去狗狗的難過。
所以啊,你看。
有些挽留,即便看似真心,也不代表什麼的。
*
按照盛悉風的期望,她和江開買賣不成仁義在,不當夫妻還是發小,尤其昨天晚上她自認為盡心盡力,夠讓他胡作非為的了,簡直是個好聚好散的完美收尾。
但江開顯然不這麼覺得,這個小心眼的男人被她打了臉,就開始徹底當她不存在。
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最佳代言人。
二人分頭去的民政局,到了那也互不理睬,隔著大老遠坐開,等號子叫。
盛悉風百無聊賴,只好打量周圍的人。
離婚廳和結婚廳面對面設立,中間是共同的等候區,放置了數排整整齊齊的銀色不鏽鋼椅子。
哪些人是來結婚的,哪些人是來離婚的,非常好辨認。
來結婚的情侶蜜裡調油,有著說不完的話,眼神裡滿是憧憬和期待,也有含蓄些的,但肯定都挨在一塊坐。
而來離婚的夫妻如喪考妣,基本都是單獨坐著,甚至很難辨別哪兩個人才是一對。一般夫妻二人能走到離婚的地步,該吵的架早都吵完了,大都連話都不想跟對方多說一句,只剩下互相厭惡。
也有例外的,其中一對男女有說有笑的,盛悉風還以為他們肯定是來領結婚證的,結果人家進的離婚辦。
出來後,倆人禮節擁抱,各自告別。
盛悉風覺得這就是她理想中的狀態,體面。
還有一對,從進來開始就罵罵咧咧地吵個沒完,互相指責對方這些年的虧欠。
吵架過程中,男方的眼珠子一個勁往盛悉風臉上飄。
幾次下來,他老婆就發現端倪了,順著視線方向一看,看到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男人往盛悉風的方向一推:“喜歡啊?趁離婚趕緊娶唄。”
盛悉風吃瓜吃得好好的,哪想還能有這種無妄之災,她緊急閃開,還是被男人撞到了肩膀。
“你們搞什麼啊?”對上男人猥瑣的笑,她脾氣也上來了,怒斥二人。
“什麼搞什麼?我怎麼了?我怎麼了?!”那女人大聲嚷叫起來,“你不是愛看嗎?成全你啊……”
這個時候,角落忽然傳來“哐”一聲巨響,廳內瞬間安靜如雞,齊刷刷往角落看去。
江開一腳踹翻了垃圾桶,垃圾桶滾出去老遠,直到撞到對面的牆上,又反彈回來好一段路,裡面的紙張檔案和雜物洋洋灑灑散了一地。
“吵他媽什麼?”他面若寒霜,眼皮半耷拉著,掩不住的戾氣,覷向那對夫妻,“要吵滾出去吵。”
他個子高,從頭到腳就差寫滿不是善茬,那對夫妻欺軟怕硬,嘀咕了幾句,不情不願地消停了。
盛悉風在原地站了一會,等到場內的氛圍回溫,她慢慢走過去,把已經踢變形的垃圾桶扶起來,然後蹲下身,開始撿垃圾。
她知道他這一腳是為的她,所以她來收拾殘局。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這畫面多少有些狼狽,江開坐在旁邊冷眼旁觀,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