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你知道,這事我再攔不了,你……”
以陳夫子的為人,他不可能去包庇誰,或是徇私枉法什麼的,他本身就是個做先生的,因為開了學館,因為教的學生多,所以才受人尊重,本身也沒什麼權勢。
而且恰恰也是因為這些,他才不能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去幫顧秀才說話,不然就真成黃爛牙說的是包庇了。
顧秀才慘然一笑:“夫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走一趟便是,定能說清楚。”
“那你去吧,我等你歸來。”
顧秀才正要和衙役走,這時顧玉汝突然走了出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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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兒。”
顧秀才先是震驚,然後露出羞愧不安之色。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當爹竟被女兒看到這樣狼狽的一面,還是因為這樣罪名,這樣的場面。
他面色蒼白,囁嚅道:“你回去跟你娘說,讓她不要擔憂,我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她,也沒做過逼迫人的事,去了官府就能說清楚……”
“爹。”
顧玉汝打斷他,伸手替他正了正被扯歪的衣襟,又替他撫平了被拽皺的衣袖。
顧家雖家境清貧,但顧秀才向來注重儀容儀表,他的衣衫有補丁的大多是穿在裡面,外面的袍子即使洗得發白,穿在身上也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
他不允許自己外表邋遢不潔,在他來看這是有辱斯文。
可今日,他卻被人扯歪了衣襟,拽皺了衣袖,髮髻散亂,這麼的狼狽、不堪。
顧玉汝蹲下來,又給爹整了整衣袍下襬,才站了起來。
“爹,你放心,家裡有我,我和娘、小弟小妹等著你清白歸來。”
“好!”
顧秀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突然精神大振。
這是他突然被人誣陷,又遭受眾人鄙視惡言之後,第一次露出這種振作之色,甚至是方才對陳夫子說的那句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實也是勉力支撐。
可這一刻。
當他的女兒出現在他面前,神色淡定從容,波瀾不驚地給他整理著衣衫,告訴他——她信任他,她會照顧好家裡,讓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而他一定能清白歸來。
他一定能清白歸來!
他突然被振奮了。
人生在世,難免遭遇小人誣陷,可清就是清,楚就是楚,沒有什麼說不清楚的,顧秀才突然有了無限信心。
他挺起腰,直起身,將周遭那些惡意的目光排斥在外。
行走間,大袖搖晃,何等坦然磊落之態,哪怕是一直露出憤憤之色的黃爛牙此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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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秀才所想是好,可這世上有時候清不一定是清,白也不一定是白。
不然何來的他前世含冤受辱而死。
安撫完顧於成,又離開了暫時恢復平靜的浩然學館,等走到拐角巷中無人處,顧玉汝已經沒有力氣了。
薄春山見勢不對,忙扶住她。
顧玉汝撐著他的手臂,用手抓著,抓得很緊。
“薄春山,我爹一定會沒事對嗎?”
“對,你爹一定會沒事。”他毫不猶豫道。
“我們的計劃一定能成?”
“肯定能成!”
薄春山想到方才見她站在人群裡的樣子,想到她的計劃,其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能很明顯看出顧秀才是被人誣陷了。
可對方有人證,黃寡婦叔嫂咬死了不改口,輿論和形勢對顧秀才極為不利,他也不確定她的計劃是否能成,可他只能這麼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