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 第135節(2 / 2)

“但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擁兵自大,亦可成為問罪的緣由……”印海道:“此舉或本就有試探侯爺是否忠心之意。”

“忠心到何等地步,他們才能安心?甘願赴死嗎?”蘇先生面色凝重:“縱有抗旨之嫌,但只要能留在北地,至少尚有自保之力,而若去了京師,那就真正要成為籠中困獸了。”

“蘇先生之意本侯明白,然所謂自保之力,不外乎是以北地安危和盧龍軍為盾相抗——”蕭牧道:“此事無兩全之策,但安坐於北地百姓身後,絕非真正的破局之法。”

聽懂了他話中所指,蘇先生無言片刻,方才問:“侯爺可還記得蘇某第一日入侯府時,侯爺曾答應過蘇某的話嗎?”

他彼時曾道:‘時局如此,若有一日,將軍所效忠之人不仁,還望將軍務必依情形施為,斷不可重蹈舒國公覆轍’——

斷不可重蹈舒國公覆轍。

蕭牧於心底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看著蘇先生道:“蘇先生放心,我之所願,是為尋求更好的解決之策,而非是以死表愚忠之心——我如今十分惜命,做不出甘願送死之舉。”

“我既決心赴京,便當做好萬全準備,以留足退路與自保的籌碼。”蕭牧看著眾人,“今日請諸位前來,便為商討此事。”

換而言之,便是主意已定,再無轉圜可能,只需商議應對之策即可。

蘇先生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什麼萬全準備,哪兒來的什麼“萬全”,說得再好,也還是逃不脫以身犯險四個字!

再多的對策,也只是儘可能地補救而已……

說白了,這是將北地安危置於前,己身安危在後了。

這個道理,衡玉又哪裡會不懂,下意識地看向一言未發的嚴明。

這個時候,嚴軍醫不得站出來走兩步,罵幾句嗎?

然而嚴明只是半垂著眸,甚至不知有沒有在聽眾人的談話。

“我知將軍有憐惜天下蒼生之心,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起戰火……”蘇先生輕嘆口氣,終究是妥協了:“蘇某唯願盡所能,促成將軍之願。”

蕭牧抬手:“蕭牧多謝先生相助。”

一直也沒怎麼說話的嚴軍師看著蕭牧,心中此時只有一個感受——這一日果然還是來了。

這還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他會如何選,幾乎從一開始便註定了,縱然經歷了諸多,少年卻從未有過分毫動搖。

境遇變化動搖不了他,世人議論動搖不了他,功名利益無上誘惑、質疑猜忌如刀劍襲來亦動搖不了他。

若說當下最有可能勸得動他的……

嚴軍師的目光落在靜靜坐在那裡的少女身上。

最有可能勸得動的——大約也是最不可能去勸的。

書房的門緊閉著,眾人商議至午後時分,才只算大致將局面徹底剖析了一遍。

“不同於當今聖上之平庸,於近年來的一些新政上可見,當今太子似可見幾分心有丘壑,心繫百姓之仁明……”蘇先生思忖著道:“入京之後,侯爺或可與之接觸一二……若能取得太子信任認可,無疑是最可行的一條捷徑。”

聖人久病,雖說免不了受各方牽制,但太子手中並非無權。

蕭牧頷首:“是,我亦有此意。”

嚴軍師聞言看向蕭牧,道:“……太子固然仁德,但到底是儲君,思量定不止一處,且身邊未必沒有搬弄是非者,將軍與之接觸時,還當再三留意才是。”

蘇先生點頭贊成之餘,卻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蕭侯不該不懂,為何嚴軍師竟還同叮囑孩童一般特意交待?

這是關心則亂則過於細緻嗎?

蘇先生聽不懂的,衡玉聽得懂。

嚴軍師有此一言,大約是擔心蕭牧會被舊時情誼矇眼,過於輕信太子吧?

到底,相似的例子,時家已經有過一個了。

蕭牧:“軍師放心,我會留意分寸。”

旋即看向蘇先生:“方才所談軍中糧草軍器儲備之事,有勞蘇先生去尋柳主薄儘快擬定數量章程,以便儘早安排下去。”

不到不得已,他不願動干戈,但這絕不代表坐以待斃,有些準備必須要做。

“是,蘇某便先行去辦此事。”蘇先生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我隨你一同入京。”

蘇先生剛離開,一直沉默著的嚴明忽然看著蕭牧說道。

“不必,你與軍師都留下吧。”蕭牧拒絕道。

“怎就不必?”嚴明正色道:“你此番赴京,必不可能沒有危險,關鍵時刻我能救你性命也說不定——”

他既未稱蕭牧為將軍,也不稱侯爺,彷彿面對著的只是一位好友。

蕭牧的語氣也很隨意:“你就不能盼些好的?”

“這應當要問問你,你做下的這些決定,哪一個是盼著自己好的?”嚴明反問。

蕭牧笑了一聲。

“一起來的,一起回去。”嚴明看著他,拿不容商榷的語氣說道。

蕭牧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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