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事兒”

最早因為房子發愁,是在初中之後。那時候家裡住兩室一廳,我姐姐一間,我跟父母住一間。半大小子了,一點兒隱私都沒有。心裡就幻想著,要是把陽臺封上,放一張小床,旁邊有個小桌子,支個檯燈,做我的獨立空間,那得多幸福呀。

那年代我們家的條件還算好的。大雜院裡,小兩口兒跟老兩口兒共擠一間房的有得是,到了晚上中間兒拉簾兒。問題是擋得住視線擋不住聲音呀,兩口子連說悄悄話都不敢,只能藉著月光比劃啞語。還不敢開燈,怕影響簾子那邊的兩口子呀。

1993年底,從部隊復員到了燕山石化藝術團,我跟搭檔付強分到了一間宿舍,感覺那就是天堂啊!在部隊時也住宿舍,那時連被子怎麼疊都有規定,感覺就是個公共場所。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我們倆湊錢買了二手彩電、二手冰箱,還買了個電飯鍋,能煮麵條兒、熱包子。樓下有洗澡間,隨時能下去洗澡。還有公共廚房,能在煤氣爐子上炒菜。我簡直幸福死啦!

唯一的缺點是到了十點關門兒,回來晚了就得從公共廁所的窗戶爬進來。還不允許外人借宿,想跟女朋友住一晚上,就跟做賊似的。就怕倆人正親熱呢,管理員敲門,“外人該走了啊!”我就納悶兒,管宿舍的人怎麼都那麼敬業呀!

2000年從燕山石化公司買斷工齡。現在的人可能不懂這個詞,工齡怎麼還能買呢?是這麼個意思,我不是為國家工作了十幾年嘛,國家給我六萬塊錢,從此之後我看病啦、住房啦,國家都不管了,我也不用上班了,成自由人了。

廉春明老師在石景山魯谷看見個小區不錯,三千多塊錢一平米。在他的建議下,我跟付強合資用買斷工齡的錢交了筆首付,買了套兩居室,倆人一人一間。奮鬥了十幾年,真正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感覺無比的幸福。雖說倆人共用一個廁所、客廳,可那時候兩家住一個單元的挺多,所以我們也沒感覺彆扭。

我們那小區離八寶山火葬場不遠,我常跟人開玩笑說,要是感覺身體不舒服了,自己走著就去火化了。對我們無所謂,只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空間,挨著刑場都行。後來小區門口兒開黑車的又說,我們這小區過去是墳地,有“東西”。也不知道這“東西”指得是什麼,反正我不怕,有地方看書、寫作、看電視就行。

住了一段兒就感覺彆扭了,離城裡太遠,參加酒局不方便。付強把我出的那部分房錢給了我,房子歸他了。我上房屋中介租房去,人家給我看房子的照片,又便宜條件又好。說看看房吧,得先交看房費。交完看房費,過去一看那房,跟照片上是兩碼事兒。再讓他給我換一套吧,還得交看房費。我明白了,他們不是指著幫人租房掙錢,是指著騙看房費掙錢。現在房屋中介好多了,沒有先交錢再看房這一說。

後來租了間平房,就在簋街附近。住著挺舒服,就是上廁所不方便,睡得迷迷糊糊地也得往出跑。要是夜裡有人進錯了廁所,絕對不是流氓,肯定是睡暈了還沒醒。

停車也不方便,衚衕裡就那麼點兒地方,誰先搶著誰停。衚衕裡的有車族都是揉庫高手,我看見一輛車停在一個旮旯,前、後、右邊都緊挨著牆,我懷疑車主是找幾個街坊,把車抬進去的。

後來我又租了套單元樓住。我也是北京人,但是我對北京人欺生的毛病挺反感。一聽我是租房的,拿我當北漂了。搬家的時候開電梯的嫌我東西多,樓長找我要頭兩年的衛生費。頭兩年我還沒住呢,我交什麼衛生費呀?我明白本地人為什麼不願意租房了,總感覺自己不是房子的主人,是個外來客。

於是我又琢磨著買房。我正在錦州採訪那,付強來電話了,他跟廉春明老師在天通苑看上一套房,複式結構,帶八十平米露臺。我那時候總惦記養狗,就想要有露臺的。我說從錦州回去再買吧,來不及了。房源緊張,當時就有人等著。沒辦法呀,付強用他的名字幫我訂了套房。

那是經濟適用房,五年之內不能改名字,所以我那房子的戶主一直是付強。如今五年過去了,變更戶主得交稅,不少錢呢,還是寫付強的名字。我們倆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不會出什麼事兒。這要是遇上個不靠譜的朋友,非說那房是他的,我一點兒辦法沒有。

我父母的房子質量很差,我還算孝順,讓父母搬進了我那新房,我住父母的舊房。舊房也有個好處,離城裡近,去哪兒都方便。

後來我又掙了點兒錢,把父母的舊房賣了,買的現在這住房。三年前買的,三萬多一平米,我媳婦兒都快哭了,“太貴了,不行!”大事兒就得男人做主,勒緊褲腰帶把房子買了,現在漲到五萬啦!

買大件的東西,比如車啦、房啦,儘量買貴的,升值空間高。買個便宜的,過幾年生活水平好了,覺著不滿意,還得花錢換,這一折騰反倒費錢。

現在我們兩口子住這房子挺寬敞,我又琢磨了,將來有了孩子,家裡就亂了。我還得在這小區再買一套房子,當自己的工作室。

現在的好多中國人啊,這輩子,全都為房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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