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
這聲呼喚,讓肩頭上那隻熊爪終於動彈了一下。她感受對方修長的手指,輕撫摸著她的後頸,一縷鬈髮落在他滾燙的手心裡。
這種撫摸後頸類似擼貓的動作,親密得讓人泊瑟芬屏住呼吸。
然後她聽到哈迪斯的聲音帶著某種陌生的韻律,似乎在感嘆什麼。
泊瑟芬的耳朵捕捉到這種類似吟唱的語言某個詞,腦子竟然能翻譯,像是……忘了啥?
哈迪斯感受到她身體對他接觸的不適應,他手指無法自控僵硬了一下,剛要壓抑碰觸她的渴望鬆開的時候,一種軟乎清新的靈魂氣息,如嫩葉般從她濃密的髮絲中大膽探出來,輕吻他的掌心。
安靜搭在他寬肩跟手臂上的黑霧,被這奇異美好的依偎,刺激到發狂落地,氾濫成無聲的荊棘,恨不得化為生殖的蛇跟她的氣息交纏。
哈迪斯受到了蠱惑,但是胸口鑽心的痛又將他的理智拉回來。
他透過她一無所知身體,俯視她內裡那熟悉的神魂,緩聲開口。
“幸運的神力顯然不曾眷顧過我,如果在我「出生」那年,女神願意拉著我的手不鬆開,我已經跟隨她耕種大地。”
泊瑟芬一臉發懵看到腳邊摔滿了暗影碎塊,像是長滿了刺,很快就張牙舞爪變粗變多。
幾根黑影捲纏在她的雙腳上,迫使她停留在椅子上聽從死亡主人的低語。
“時令女神為她演奏絃琴與笛音,白晝與黑夜為她替換花開花落,我的手是她的搖籃,日夜用神力護衛她,也許她會喜歡那樣的英雄。”
他指尖留在她的後頸下,固定她前額捲髮的髮帶順到耳後,落到他的手背上沾了霧氣,金銀線編織的花紋裡開出了小雛菊,滾到她鎖骨上。
那朵花彷彿也落到了哈迪斯干燥的唇上,他呼吸一頓,神力也跟著失控了。
黑霧化鞭抽得壁畫龜裂,書櫃捲紙被掀翻,記錄賬單的泥板出現了蜘蛛網縫。
泊瑟芬恨不得自己也變成石雕,就能控制自己腿抖的反應,免得黑霧抽石板的時候順便一用力,將她的腿也抽碎了。
捆在她腿上的霧氣,察覺到她的恐懼立刻放輕了力氣。
哈迪斯沉默地看了她這個慫樣一眼,才冷嘲:“而現在的我就算想當她的英雄,她也不會停留在這片汙穢黑暗的大地上。”
泊瑟芬真不知道哈迪斯對那個拋棄他的女神多念念不忘,每句都不離她,但是一提情緒又立刻炸。
她想瞎掰幾句對方很想你當她的英雄,快去追吧舔狗的奮鬥標語。
可惜這些話還是迫於心理壓力沒有說出口,而且……哈迪斯的語氣太悲催了。
每句說起那個「女神」的話,都苦得跟嚼黃連片。
他越是壓著情緒,越能聽出被拋棄後,苦念多年求而不得,最後偏執入魔還放不下自尊心,只能邊怨恨邊想著那個拋棄他的女神的悲慘。
簡直就是舔狗之殤。
她一個慫恿不好,激起哈迪斯多年被愛戀之人拋棄的痛苦,不止腿斷,他撫摸她後頸的手指,咔嚓一聲,直接讓她頸斷也不是不可能。
搞不好掐死聒噪的她後,箭也失去作用了,真是一舉兩得。
泊瑟芬忍不住低下頭,企圖離他的手指遠一點。
這個舉動卻扯到卷在他手指縫裡的髮絲。
驟然的疼痛讓她想伸手要去按住後面,手剛抬起卻想到什麼,立刻頓住,會按到哈迪斯的手。
這個遲疑的小動作,徹底撕開她裝出來的輕鬆冷靜,暴露出她身上每個地方對他的抗拒。
哈迪斯眉目深冷,所有抓狂的黑霧也跟著停滯。最終他的手指離開她的面板,鬆開她的頭髮,也掐碎所有開在他手裡的花。
黑霧又回到他身體上當寬大多褶的外袍,哈迪斯隨手攏了一下長布,轉身就走。
坐在椅子上的泊瑟芬盯著滿桌爛掉的食物,咬了咬牙,終於從椅子上迅猛站起來,不顧一切伸出雙手扯住了哈迪斯垂落在身後的黑霧外袍。
往前走的男人一隻腳剛抬起還沒有落地就凝固住,他像是被抓住了弱點的大型毛皮動物,整個人都處於想要炸毛,卻炸不起來的狀態。
泊瑟芬更緊張,手指拽著黑布特別用力。
解決事情不能含糊,拔箭不拔箭,討厭不討厭她要說清楚。
不然明天哈迪斯一睜開眼就變成人間泰迪怎麼辦。
她賭不起這個可能。
“哈迪斯,你……”
話語未落,泊瑟芬就看到哈迪斯冷冷側過臉來,眼神鋒利得可怕。
她一怕,手指就更用力,然後就看到眼前這位可怕的惡神,漂亮的額頭上竟然冒出青筋。
黑霧貼著哈迪斯的後背,就跟他面板一樣,而此刻她的指甲扎入他的面板,細微疼痛撓出了極端刺激的快感,把兇悍的攻擊欲都給抓出來了。
他的腳緩緩落地,緊繃的身體壓抑著要爆發的渴望,剛要快速轉身擒住她吃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