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臉上看不出情緒。
阮梨清又問:“我以前給你買過的東西還少了嗎?”
別說買東西,沈灼哪一次不是用完就扔,也不管時間,總之他不開心了,阮梨清就得滾遠點。
怎麼現在輪到他,不過一碗沒吃的餛飩而已,就覺得有理了?
阮梨清低眉想了下,然後抬腿準備離開。
但卻突然聽到沈灼說,“除了餛飩,還想要什麼?”
阮梨清停住,隨即漫不經心地問他:“什麼意思?”
“我說過,你想要任何補償我都可以。”沈灼面色冷然,哪怕是說著補償的話,語氣裡也沒有半點柔軟。
阮梨清絲毫不懷疑,他嘴裡說的是補償,心裡想的估計是,給她的另一種好處。
她把視線挪到院子裡,早早正跟在莫蘭後面,給院子裡的花澆水。
她唇角嘲諷地扯了下,輕飄飄地問沈灼:“你什麼時候這麼有耐心了,我記得你不喜歡小孩。”
沈灼沒說話。
他確實不喜歡小孩,小孩嬌氣、麻煩、不懂規矩,看著就煩人。
但他也記得,曾經他也有一個女兒,小名叫朝朝。
他不是多喜歡早早,他只是在想,如果沒有那些事故的話,他會怎樣和朝朝相處。
阮梨清見他不說話,也不想再多浪費時間,只說,“我說過,你最好的補償就是離我遠遠的。”
“這個除外。”沈灼幾乎是瞬間就擰緊了眉毛。
他的視線也落在了樓下的早早身上,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才低沉著嗓音開口,“如果——”
他剛說了個開頭,就不再言語。
阮梨清淡然看著他,“如果什麼?”
“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試試,哪怕受孕率低,還有其他的辦法。”
沈灼這話一說完,阮梨清就變了臉色。
他這話就像一個巴掌似的,狠狠地抽在了阮梨清的臉上!
阮梨清猛地抬頭看向他,語氣驟冷,“沈灼,你最好把你剛剛吐出來的話給我收回去!”
孩子的事,是阮梨清一直的痛。
誰都可以來戳這個傷口,唯獨除了沈灼!
她說,“我受孕率低不低這事用不著你關心,以及,我想不想要孩子,要不要試管,也都和你沒關係!哪怕我想孩子想瘋了,我隨便去街上找一個男人,也用不著你半點!”
阮梨清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對著沈灼張牙舞爪。
“阮梨清!”沈灼咬著牙低吼了一聲,他放在雙腿兩側的手,攥緊又鬆開。
“孩子的事,你過不去了是不是?”他聲音有些顫,像是在壓著怒火似的。
阮梨清看著他,冷呵了一聲,“你知道她是怎麼離開的嗎?”
“她在又黑又冷的停車場裡,一點一點的從我的身體裡被剝離。”阮梨清說話的時候都在忍不住的發抖,那些被封存在記憶裡許久的回憶,又一次被生拉活拽出來,疼的她想落淚。
她伸手扶住旁邊的欄杆,語氣越來越輕,“我夢見過她,她問我我為什麼不要她,是不是不喜歡她?”
“沈灼,你告訴我,我怎麼過去,我拿什麼過去?”
阮梨清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下,許久才睜眼:“你說你要補償,我問你這個怎麼補償?”
沈灼沉默下來,他又長又密的睫毛垂下,在鼻樑上打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樓下是早早歡喜的笑聲,阮梨清看了她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她不喜歡早早,明顯到連莫蘭都能感覺出來。
但實際上,她不是對早早有什麼意見,只是每次在看到沈灼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控制不住的想起朝朝。
阮梨清在房間裡呆了一下午,就連午飯都沒下去吃。
她沒胃口,甚至覺得噁心。
莫蘭擔心她,端了一碗排骨湯上來看她。
阮梨清看著裡面粉色的藕塊和排骨,突然捂住嘴乾嘔了一聲。
嚇得莫蘭連忙拍著她的背問,“清清。你怎麼了?”
阮梨清臉色有些發白,她頓了下才說:“可能昨晚沒休息好,有些不舒服。”
莫蘭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輕了點,“剛剛我在樓下看到了,你和沈灼是不是又吵架了?”
阮梨清沒說話,算是預設。
“看得出來,你是真的鐵了心了,那要不這樣,我讓你爸爸去和他說,讓他趕緊走,反正他爺爺也要回去了。”
莫蘭拍著她的手小聲勸慰,“別因為這種人,氣壞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阮梨清點點頭:“我知道,您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