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刻意將異樣壓了下去。
他本打算在配合陳國出兵翼州拖住趙軍,給陳國對兗州、青州下手爭取時間的時候,最大程度的消耗楚國所佔領豫州城池中的舊黎世家。
將這些舊黎世家消耗殆盡,他就能真正掌控這些豫州城池。
可惜,楚京出了大亂子,支援皇長孫的人又緊咬著他不放,他不想失去爭奪儲君的資格,就只能快馬加鞭離開豫州。
等他處理好楚京的變故後,楚國佔據豫州城池已經徹底平穩下來。
太子錯過了改變豫州楚城形勢的最好機會。
‘春縣之變’的訊息傳回楚京,最為惱怒的人莫過於太子。
他既恨三年前給他設套子的陳國,也恨在他還沒騰出手來消除隱患的時候,就將隱患挑破,攤在□□下的趙國。
太子心知肚明,朝臣們對蘇琦的謾罵和不滿,實際上都是對他的謾罵和不滿。
如果他現在按照朝臣們的要求處理蘇琦,將來除了春縣的城池再出現相同的問題,他的太子也就做到頭了。
即使蘇琦在朝堂上推倒李大人,導致李大人當場斷氣,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劍,讓李大人的長子重傷,太子還是堅持要保蘇琦。
蘇琦可以停職在家思過,但絕不能下獄,更不能被處死。
太子的沉默讓朝臣們心寒,有與李大人父子私交甚密的朝臣叫嚷著要打死蘇琦,給李大人償命。
短短的時間內,蘇琦就被朝臣們團團圍住。
眼看著情況就要失控,太子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再叫侍衛進來,只能親自擋在蘇琦面前,以求朝臣們的情緒能平穩下來。
安定郡王見到太子親自擋在蘇琦前面後,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太子還沒登基,就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袒母族表弟。
等到太子登基,宗室豈不是要給太子的母族讓位?
安定郡王雖然有小心思,卻沒當眾說出來。
就連說今日上朝後發生的事,都儘量做到公正。
最後,安定郡王痛心疾首的道,“雖然李大人與蘇氏早有舊怨,彈劾蘇琦的用詞也格外激烈了些,但這不是蘇琦身為正值壯年的武將,對老文臣動手的理由!”
“嗯?”已經良久沒說話,彷彿站著睡著的楚皇忽然應聲,“他們有什麼舊怨?”
太子抬起頭,“父皇……”
“當年趙國賣給我們改良金葉紙配方的時候,三個有製紙經驗的世家獲得拿到改良金葉紙配方的資格,蘇氏仗著您的寵愛,硬是搶走了李氏的資格。”安定郡王毫不客氣的打斷太子的話,看向楚皇的目光中皆是不滿。
在安定郡王心中,蘇氏和太子會如此囂張,與楚皇的縱容有脫不開的關係。
楚皇回想了會,才想起安定郡王所說的事。
那正是他最寵愛太子的時候,太子為了母家親自來與他求情。
他想到若是老太子想給母家恩典,自己就能拿主意,嘉王卻只能來對他苦苦哀求,心軟之下也就答應了。
楚皇嘆了口氣,對正昂著頭看向他的太子道,“起來吧”
“陛下!”安定郡王不滿的開口。
楚皇卻沒理會安定郡王,徑直朝著上首的皇位走去。
太子怔怔的望著楚皇的背影,直到始終陪在楚皇身側的襄王進入他眼底,太子才猛得低下頭,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
襄王見楚皇在皇位上做好,正想到下面去,卻感覺到衣袖上傳來的力道。
他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停在了皇位旁邊。
反正太子看他不順眼的事已經多到數不過來,也不差再多幾件。
太子的注意力卻沒放在襄王身上。
他更在意身後的朝臣們。
太子能感覺得到,楚皇坐在皇位上後,整個朝堂的氛圍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卻很清楚的意識到,即使他有監國之權,能在楚皇不在的時候坐在皇位上俯瞰眾臣,也僅僅是個太子罷了。
皇位上的那個人,他早已年邁的父親,才是楚國的皇帝。
楚皇坐在皇位上後,朝臣們立刻整理儀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的給難得出現在朝堂上的楚皇行禮。
許多老臣心中的憤慨已經變成複雜。
自從冊立新太子後,楚皇每次出現在朝堂,都會讓他們覺得,這是楚皇最後一次出現在朝堂。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整齊的聲音響徹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