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攔在東宮之外的宋佩瑜眨了眨眼睛,假裝沒發現郝石平靜外表下的緊張。
他先退後半步,等郝石臉上的神色不再那麼緊繃後,才抬頭看了眼天色,然後與郝石道,“距離大朝會開始還有些時間,不如讓我進去看看殿下的情況如何,也好能放下心來。”
郝石臉上立刻浮現為難,語氣冷淡的道,“陛下有旨,要我守衛好東宮,將閒雜人等都攔在外面,讓殿下能專心養病。”
宋佩瑜伸出手指指著自己,滿臉無辜的開口,“可我又不是閒雜人等。我既是殿下的伴讀,又是東宮太子賓客。因著鴻臚寺的事忽略了殿下,以至於連殿下生病的事,都是今日才知曉,已經是我的不對。如今我就在東宮大門之外,不見到殿下安好,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論起口才,就算是十個郝石也比不上一個宋佩瑜。
郝石說不過宋佩瑜就閉上嘴,像是塊又冷又硬的臭石頭似的立在宮門之前,說什麼都不肯讓宋佩瑜進去。
兩人僵持了半晌,宋佩瑜妥協似的將雙手搭在一起,無奈道,“那就勞煩郝大人為我帶話,問候殿下安康。”
郝石聞言點了頭,卻始終都不肯與宋佩瑜對視。
宋佩瑜見狀,只能轉身離開,先去大朝會。
背對郝石後,宋佩瑜的臉色立刻陰沉下去。
東宮出事了,或者說重奕肯定出事了。
郝石雖然始終都攔在東宮門口,不讓他進去,言語間卻沒對他設防。
算算日子,重奕是三天前,也就是上次大朝會那天突然病倒。
然後永和帝就封鎖了東宮,令重奕在東宮‘安心養病’。
且不說那日宋佩瑜見到的重奕精神極好,渾身上下沒有半分病氣。
就算重奕真的病了,依照正常情況,宋佩瑜也不會直到三日後,才從郝石口中知道這件事。
必定是有人故意封鎖了訊息。
能在宮中做到這點的人,唯有永和帝。
有那麼個瞬間,宋佩瑜懷疑過宋瑾瑜賣他,以至於重奕遭殃。
這個念頭只在心頭打了個轉兒,宋佩瑜就知道他錯的離譜。
重奕在宋瑾瑜與他談心當天就病倒了,依照他從郝石話語中推測出來的資訊,重奕‘病倒’的時間早於他與宋瑾瑜談心的時間。
如果是因為他們兩個還沒弄明白的事,才會導致重奕‘病倒’,沒道理他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
那……
宋佩瑜的腳步頓住,表面平靜的臉上透著深深的茫然。
是書中的情節開始了嗎?
永和帝毫無預兆的厭棄重奕,甚至到廢太子的程度。
他原本以為永和帝姐弟三人那麼寵愛重奕,必然不會再出現書中‘重奕被逼著監斬母族,硬生生的熬了暗無天日的十年。’那種慘烈的情況。
可重奕這才剛被冊封為皇太子,就‘病倒’,甚至到了封宮的程度。
除了走劇情之外,短時間內,宋佩瑜委實想不到其他可能。
想起穿越前看得種種小說,宋佩瑜更覺得滿心茫然。
他抬頭去看東邊升起的朝陽,不禁產生深深的疑問。
難道書中的世界,真的會有傳說中的世界意識存在嗎?
哪怕他做得再多,都抵不過世界意識的‘撥亂反正’。
那他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思?
“怎麼你自己在這,殿下呢?”呂紀和特有的懶散聲音從宋佩瑜身後傳來。
宋佩瑜揚起個不達眼底的笑,轉身認真的望著呂紀和,反問,“你不知道?”
呂紀和走到宋佩瑜身側後,毫不客氣的送上白眼,小聲抱怨,“大早上的,你們又犯什麼毛病?”
他早就發現,這幾日宋佩瑜都老老實實的招待襄王,沒往東宮跑。
原本他還以為是宋佩瑜與重奕回到咸陽後,知道分寸了,才沒繼續像往日那般黏糊,沒想到居然又吵架了。
宋佩瑜收了笑意,將剛才在東宮大門口時,郝石與他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呂紀和。
呂紀和聽著宋佩瑜的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最後連眼中的睏意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抬頭直視宋佩瑜的雙眼,“我不知道。”
在宋佩瑜告訴他這件事之前,他也不知道重奕在三天前就‘病倒’,正在封宮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