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很想瞧一瞧是誰這麼不開眼阻擋住刺客。他樂得讓刺客朝甘忠非要害處砍上幾刀解解氣。
甘忠聽太子如此說,便回頭看了眼凌采薇,命令道:“元恆,上前兩步,拜見太子。這是多大的恩典。”
凌采薇低著頭。早就忘記她就是元恆,元恆就是她。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的耳朵裡迴盪著南榮烈久違的聲音。
這聲音的主人曾經欺負過她,嘲笑過她,救過她,也傷過她。她在腦海中預想過很多次再見他時的情形,她一一預演,就為了今天能夠從容面對。
哪裡知道,她實在高估了自己。感情這種事常常打敗理智。甘忠的第二次命令,都沒能讓凌采薇從愣怔中回過神來。
還是胡潤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她才踉蹌著往前上了幾步。
“還不見過太子?愣著幹什麼!”凌采薇從甘忠刻意壓低的聲音中聽出了憤怒。
她這才明白過來,忙跪下行禮。
南榮烈站在高處,打量著相貌普通,身形略顯單薄的侍衛,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他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叫什麼名字?”他問她。
凌采薇偷偷的深吸一口氣,平緩因見到他突然無法平靜的心情,換了男聲回道:“回太子小人姓元單名一個恆字。”
“元恆?”南榮烈玩味著凌采薇報上來的名字,又問道:“幾歲跟著甘大人的?”
凌采薇冒名頂替前早就做足了功課,無論南榮烈問什麼她都對答如流。
隔著一年的光陰,她與他終於重逢,卻不相認。
南榮烈見也問不出什麼,賞了她十兩銀子表揚她的英勇,便讓她退下。
凌采薇站起身接賞賜的時候,抬起頭快速的掃了他一眼。
正巧,他也在打量她。她迅速的低下頭,慌張的舉著賞賜退到胡潤旁邊,默默品味著近在咫尺卻形同陌路的煎熬。
“甘大人,本王想著你隨賢王離家也有一年之久,想必是想念安城的家眷,今日府裡做了些安城才有的美食,請甘大人嚐嚐,聊以慰藉。”南榮烈一番言辭懇切,就是要說服他留下來吃這頓鴻門宴。
甘忠心裡雖然不喜,但面上卻全是喜悅之色。
“微臣謝太子賜宴。可是賢王那兒還招老夫前去議治旱款項籌集一事,微臣不知太子留飯,應了賢王。太子您看……”
甘忠不敢在太子這裡用餐。不是他無端疑心,而是他心虛。
裴雲山死在他府裡,這犯了太子的大忌。
治旱名臣死了,北方治旱的事如何進行?當初太子在群臣面前說的那些豪言壯語如何兌現?失了治旱之功,太子登基路上又添一道坎坷,他甘忠豈不是首當其衝的罪人,是太子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定這頓宴席就是來要他命的。
太子本來招他議事,突然又要賜宴,其中必定有什麼緣故。他為人一生謹慎,決不會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事。只好用這個拙劣的藉口來推辭今天之事。
太子聽完他的回答,哈哈笑道:“甘人大不用擔心,賢王正在趕來的路上。”
甘忠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太子終於按捺不住,決定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