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霧卻未散。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街上的車,碾雪成泥。
新京特別警察廳保安科科長寧重樓坐著黃包車來到了城南古風齋紅木傢俱行門前,下了車,付了車錢,低聲說“門側等我,一會兒就走。”
旁顧無人,轉身進店。
店中掌櫃索綽羅?鐵湛正在櫃前擦拭著堂中的紅木官帽椅。
六爺薩骨爾漢翹著二郎腿在一邊喝茶。
二人聊得正歡時,見寧重樓是個生面孔,立刻止住了話題。
“這位先生您好,請看看我店這都是上好的明清紅木傢俱,您看您是想選哪種呢?”鐵湛連忙迎了上來。
寧重樓摘下了黑色禮帽,在堂環顧幾眼,抬頭望著正堂中的橫匾——“紫色東來”,笑起來說“這是好字兒啊!字型圓潤,渾厚端莊。”
“先生您這是行家呀,實不相瞞,這是……”鐵湛的話說到這卻不說了,用眼睛看著寧重樓。
薩骨爾漢跳將起來,大叫道“老五,你說呀,這是哪個名家的字兒呀?”
鐵湛卻是一言不,笑著看著寧重樓。
“你倒是說呀,你看你這人,老五——”薩骨爾漢瞪著眼睛又嚷了起來。
寧重樓擺了擺手,說道“這位老先生,莫急,讓我猜一下。”
薩骨爾漢又嚷道“我說你這個人可真是的,來這店裡,不看傢俱,卻看什麼匾,看你猜吧,最好你們賭點什麼的。”
鐵湛連忙拉住了他,說“老六,你老實坐著喝你的茶,別起哄!看這位先生也是個文雅之人,我看他能否猜中。”
“那這樣,他要是猜中,一會兒你就給我買兩個豬蹄啃,這中不?他要是猜不中,你就給我買二斤幹豆腐。”薩骨爾漢是怎麼都不賠。
“行行,就按你說的辦。”鐵湛實在沒心思和他鬥嘴。
“二位,不要爭,我要是猜對了,這豬蹄和幹豆腐由我來請。”寧重樓聽著就想樂,這是哪門子打賭,“這幅字兒呀是大清乾隆爺第十一個兒子,嘉慶爺的哥哥,成親王——愛新覺羅?永瑆的墨寶,這個字兒自成一家,有趙孟頫的特徵,又兼具了朝廷館閣體和歐陽詢書法的神韻。”寧重樓很自信地說道。
“先生,您是行家,在下佩服,您說對了,這就是成親王的墨寶。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鐵湛心中甚是歡喜。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哈哈——我呀今天先不買傢俱了,有事走了。”寧重樓大笑起來。
“別走,你們這是搞得什麼?這位先生,我那豬蹄和幹豆腐還沒著落呢?”薩骨爾漢又從椅子上跳將下來。
“好好,大丈夫一諾千金。掌櫃的,這是給那位老哥買豬蹄和幹豆腐的錢,您可要收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再會。”寧重樓說完,戴上禮帽向店外走去。
“哎——這位先生,你這是來真的?我說著玩的呢——要不,你留下喝兩盅?”薩骨爾漢就要上前去拉寧重樓。
鐵湛連忙拉住了他,低聲說“老六,你別鬧了,去把店門關上,別讓外人進來。”
“什麼?你想把錢私吞了不成?去給我買豬蹄和幹豆腐去!”
“好好,還給你買酒,先辦正事,你先去把店門關上!”
“關門去買豬蹄和幹豆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