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沒有一人嫌棄這味道刺鼻,他們只感到心中一陣陣刺痛。
一路走來,他們見過各種各樣的慘烈現場,本以為見多了會心生麻木,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眼前的場景無論見多少次,都無法麻木。
“方大人,我們真的能救肅北嗎?”良久,有個年輕的官員忍不住問,他的臉上盡是茫然。
“自然能救,”方大人擲地有聲回答,“這一路走來,我們已經救了很多人了,朝廷那邊也籌集到了足夠的物資,大家再堅持幾天,他們就快到了。”
方大人一一從眾人臉上看過去,他知道,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對這些年紀不算大的官員有很大沖擊力,他也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迷茫,因為曾經的他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大家打起精神來,陛下已經傳來訊息,這次一同過來的,還有各地自發願意來幫忙的百姓,災款也來自大桓諸多百姓的捐助,肅北不會被大桓任何一個人放棄!”
肅北主城。
富麗堂皇的大殿裡,穿著單薄舞衣的年輕女子隨著音樂舞動身姿,身著華貴衣衫的男子舉杯相慶。
“那個方均,我們就任由他這麼走下去麼?”
“別壞了大人的計劃,他想看看肅北受災的真正樣子,那就讓他看,他自願與流民為伍,到時候被流民不小心傷到,也與我們無關,荀大人,你說是不是?”
荀朝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四周,喝下杯中的酒:“自然,我們也不是沒勸過,是他一意孤行,真出了事,哪能怪到我們頭上?”
“正是這個理,來,繼續喝。”
荀朝與他們虛與委蛇完,回到自己的府裡,他雖不是肅北最大的官,地位卻也不低,回府後,管家迎上來。
“大人喝酒了?”
“是,康大人相邀,不好推辭,席上有不少同僚,還談起了流民的事,自古以來,流民都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管家眼中暗芒閃過:“大人可要先洗漱一下,老奴去給大人叫碗醒酒湯。”
方大人撫了撫額頭:“是有些頭暈,扶我進去吧。”
黑暗中,一片黑色衣角悄無聲息劃過夜空。
不起眼角落裡,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男人拐出了院子,一路走到街角。
那裡正停著一輛看似不起眼的馬車。
“可有發現?”馬車裡傳來不辨喜怒的聲音。
“回大人的話,一切照常,府裡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灰袍男子小心回答。
荀府。
荀朝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角,他剛剛在院子裡是故意和管家說那些話的,為的就是將訊息傳給藏在荀府的隱龍衛,管家也是隱龍衛的人易容假扮的,但府裡有別人的暗探,負責往外傳訊息的,是另外的人。
京城。
由各地籌集的物資逐一運向肅北,京城最先得到訊息,也是最先行動的,其他地方稍遠的,將會遲一些出發。
除了大夫,各地還召集了一些青壯一同過去。
酷熱的夏天接近尾聲,京城下了一場雨,天氣涼快了不少。
“肅北還是沒下雨嗎?”沈鬱望著窗外淅淅瀝瀝落下的雨珠。
“沒有,”商君凜皺眉,“肅北雖然少雨,但像今年這樣長達幾個月不下雨的情況少之又少。”
關於肅北幾個月不下雨的問題,百姓間已經議論開,大旱往往伴隨蝗災,肅北五六月份的時候已經遭受過一次蝗災,若不然,也不會顆粒無收。
“若是長久不下雨,恐怕會有不好的流言。”
沈鬱一語成箴,沒過幾天,各地陸續有流言出現:
據說肅北大旱,是上天為了告誡帝王,勿行不仁之事,也勿要隨意打破祖制……
可以看出,每一條都是針對商君凜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