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捧花少年

小說:一紙契約小說 作者:劉雅彤

安逸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生活依舊太平,她以小丫鬟的名義,受著邵琪的優待。程天祥也再沒有找過依依,依依也打過電話,想問問天祥最近怎麼樣,傳來的卻是關機的音訊,依依不知如何是好,也許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這個時候她也走不開,只能再等等了。

這天清晨,依依作為邵琪的小丫鬟,那自然是要為他準備早餐的呀!可她心裡很是疑惑,今天邵冰冰明明是不用上班的啊(邵冰冰是依依為邵琪起的別稱,由於他總是冷冰冰,讓人感覺難以接近)。可他卻早早起來把依依叫起來做飯,所以冬季的天空還是一抹黑的時候,她就已經爬出被窩打著哈欠站在廚房裡了。

半個小時後,香噴噴的雞蛋羹端上了桌。話說,這雞蛋羹還是邵琪點名要吃的。依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還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邵琪從樓上下來,看到椅子上那種狀態的依依,說了句“快吃飯,吃完跟我去個地方。”

依依猛地睜開了雙眼“我?我跟你?去哪裡?”

邵琪沒有理會她,只是自顧自的吃起了雞蛋羹,吃的很慢,像是……在回味,他說,好像……

依依又問“什麼?什麼好像?”

邵琪又是不理會,安靜的回味……

而依依,真是不知道在心裡罵了他多少回,大早上起來就奇奇怪怪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冬日懶懶的升起,射入屋內一絲光亮。

他們踏著暖陽出,像是……踏著希望。

邵琪換上體面的西裝,十八歲成人的他,透著那一股成熟。

他們的第一站——鮮花店

當依依看到邵琪下了車,再上車的時候,他的臂彎裡多了一捧花,純純的白色,那是雛菊,就和家裡的一樣。

一路上,依依在車上睡得很熟,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他們也到達了目的地。

依依下了車,望著不遠處那些一塊塊的墓碑,像階梯教室裡的桌椅一樣的排列著。她問“邵冰冰?不,邵琪,我們來這裡…是…”

“看我媽媽。”邵琪捧著花向前走著。

依依小跑著跟在後面,

他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一塊墓碑前,他說“我媽媽,她最愛這雛菊,清白,純真,那是她。”他笑了,很好看,很好看。

依依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這個女人,很美。名字叫,沈蘭,蘭花的蘭,是像蘭花一樣麼,優雅,高潔,幽香端莊。

依依無言,認真聽他講著。

他說“她在我十歲的時候就死了,是自殺。她和我爸結婚是他們父母包辦的婚姻,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我爸也不愛她,我爸在外面有喜歡的女人,那個女人只是酒吧裡的駐唱,可我爸卻傾心於她。在我的記憶裡,我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樣,一家人出去玩兒或者是好好吃過一頓飯。總是隻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在我的記憶裡,爸爸不停地在打罵媽媽,他對媽媽沒有半點關懷,對我也是一樣,他只會給我錢,不停的給我錢,呵,我記得有一次我把一張張紅色鈔票撕著玩,他都不會訓我,不曾看過我一眼。在我的記憶裡,我是生活在媽媽的哭泣下,生活在金錢裡,錢,就是他唯一能彌補我的。終於有一天,媽媽再也忍受不了,她死了,她死得很安詳,她在撒滿玫瑰花瓣的床上睡了過去,結束了她的生命,她有什麼錯,而我又有什麼錯。她丟下我不管了,她走了,我想恨她,明明我只有她,為什麼她還要拋棄我,可我又做不到恨她,我也做不到不原諒她,我要恨的,我該恨的,是那個男人,是那個害死媽媽的男人!”邵琪的聲音哽咽了。

“我曾想過,想帶她走,等我長大了,一定帶她離開,可她沒有等到我長大,她就走了,她不知道我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我會經常過來,讓她看看我。我知道媽媽喜歡雛菊,所以我在家裡擺滿了雛菊,看見雛菊,就好像看見了媽媽,以前我都是自己一個人來,謝謝你今年陪我,聽我說了這麼多。”邵琪笑著。

依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感覺邵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她不知道還有人會這麼不幸,童年竟是如此。她看著他把白色雛菊輕輕地放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自己也隨著彎腰。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安慰人。但是我相信你媽媽一定會在天上看著你的。我聽說人去世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媽媽沒有消失,只是去了另一個叫做北極星的星球,過著快樂的生活,對她來說也算是解脫了吧。你別再難過了,你更要照顧好自己。”

邵琪微笑“謝謝你。”他坐在墓碑旁邊,說“媽,你在那裡還好麼?那裡沒有人欺負你了吧,怪兒子無能,並不能為你做什麼。”他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

他靠著墓碑,就像靠在媽媽的懷裡,他說“媽,你還記得那兒歌麼?你每天都會唱給我聽。”他哼著“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依依聽著他的歌聲,很好聽,只是,很悲傷,很悲傷……

“媽,從你離開後,再沒有人可以給我做和你做的味道一樣的雞蛋羹,直到今天,依依做出了你的味道,真的很好吃。”邵琪臉上暖暖的微笑,讓依依明白,他早上一切的怪異,原來都是因為今天,特殊的今天。

一路上,依依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看著車窗外,她時不時地轉頭看向他,她覺得這些都不是他該承受的。這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的父親嗎?真的會有這麼殘忍的人嗎?她真的體會不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沒有爸爸,會變成什麼樣,更沒有想過失去了媽媽,會怎麼樣,她不敢想象。她也在回想,回想他這一天所說的話。

回到家,邵琪叫住了她“你怎麼了?怪怪的,一句話也不說。”

依依看了看他,悶悶地說“我,我一直以為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呼風喚雨,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愁,沒想到你,你竟會是這樣,還有這樣的事。”

邵琪拉著她坐在沙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沒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只感謝今年有你相伴。”

依依笑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邵琪看著她走上樓,眼神卻久久不能離開她,總覺得,她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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