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明明白老卒的意思,雖然前面的戰鬥已經全權交給孟輿來指揮了,但在當前敵眾我寡的情況下,作為最高將領的自己不坐鎮一線,還是會在下級戰士裡引起不必要猜疑的。
也正是出於這種考慮,宋子明返回到山頂大營後,立即對全營進行了巡檢,之後才回到自己的大帳裡休息。
第二日,天剛剛亮,兩河聯盟那邊便派出輔兵,卸甲、赤身、空手自對面山上下來收殮己方陣亡戰士屍體,摧鋒衛這邊的戰士們現那邊的動靜,便將這個情況上報到了孟輿那裡,孟輿出營仔細看過後,又將這個情況報告到了宋子明這裡。
宋子明仔細考慮過後,禁止了下面讓投石機覆蓋那些傢伙們的請求,只是讓孟輿派人嚴密監視這些兩河聯盟收屍者,並用箭矢標示出兩河聯盟人應該止步的區域。
因為此時已經進入到了夏季,眼熱的天氣很容易讓那些陣亡者石頭腐爛,因此雙方都消耗了一整天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宋子明到了樂得個清閒,反正這一次戰鬥目的就是拖和耗,摧鋒衛這邊有金水河水道優勢,而兩河聯盟那邊的糧秣運輸卻是在群山裡。
接下來幾天,兩河聯盟那邊都有小規模的進攻,但均被孟輿給指揮著輕輕鬆鬆的打了回去,宋子明也因此得以從山上大營脫身出來,到下面兵城裡陪著追月過了幾日,只不過此處畢竟是軍城前線,並非可以如私宅一般可以居家過日子,而且,追月也擔心天京城裡兩個老人掛念,便只能是離開宋子明帶著宋冰離去。
前來卸糧的軍船已經等了一會兒,再是依依也終到臨別之時了,追月畢竟是持家主母心裡不捨可也還能穩住,旁邊的小夕卻是哭成了個梨花帶雨,宋冰實際上早就不畏陽光了,但卻一直被宋子明嚴令不許表現出這種能力,此時只能是提前躲進船艙裡面,眼淚汪汪的朝宋子明使勁搖手哽咽。
稚璃受託一路護送追月她們到紅雲港,此刻就站在宋冰的旁邊看宋子明跟追月說話,還低聲詢問宋冰說。
“宋冰,你猜猜,此刻你母親跟他在說什麼事兒?”
宋冰搖頭,擔心自己哭音失儀,可能會被稚璃聽了笑話,並不出聲回答她,卻聽到這個跟自己父親大人極度親密的神秘女人說。
“我看你母親對我態度甚是古怪,還多次回頭來看我這邊,猜她必然是在說我,或者關於我的事兒,不信等下她過來了你一問便知……”
“才不上當,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問去。”
宋冰可不傻,知道這些事情自己不能摻和,否則必然會惹得母親大人不喜,這要是萬一厭惡了自己,被趕下船可不就正隨了稚璃的意?
她小腦袋一旦開始活動起來,立即就沒有了此前離開宋子明的傷感,開始恢復起本性裡的狡黠來,眼珠子骨碌碌轉著斜視稚璃,彷彿是在警告說——我已經清楚你心裡的打算,不要再用這種辦法來哄騙我了……
稚璃被宋冰看的直樂,低聲說。
“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那天京城宋府就是個牢籠,而你應該是隻翱翔天空的雄鷹,怎麼能夠自己鑽到那個牢籠裡去呢?”
宋冰撇著嘴,斜著眼兒,卻突然看到母親旁邊那個小夕朝這邊看,趕緊有裝出一副哀傷欲泣的表情,背了背臉兒對稚璃說。
“就算是牢籠,也是我父宋無敵的牢籠,一大堆人排隊想要鑽進去卻不可得哩!”
這話噎的稚璃冒火兒,低聲呵斥道。
“我好心提醒你,你個小丫頭卻是不知好歹,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來跟我說話,陰陽怪氣的讓人生厭,走遠點兒,我再也不想理睬你。”
宋冰低聲笑了下,故意湊近稚璃說。
“我父此刻就在看,你有膽就推我一下試試……”
稚璃聽的一愣,抬頭去看時才知道自己被這個小傢伙兒給騙了,頓時就笑著伸手派了她一下,笑罵道。
“我不敢推,但打幾下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此刻,宋子明卻是在低聲對追月說。
“關於稚璃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問許多了,而且有件事我還得給你交代下,如果,我是說如果帝國生了什麼事兒,最為安全的地方卻是在北邊兒,最有可能是我讓稚璃接你們走,但如果稚璃不能及時趕到,你也可以去找鷗綾幫忙,她家族在帝國北境有人,在這件事上應該可以幫助我們的……”
追月聽的莫名其妙,不過心裡總感覺宋子明說這話似乎很不吉利,忍不住皺眉說。
“你這話說的好生奇怪,如果帝國有事兒要走也是咱一家人同走,讓我們跟那個稚璃走算是個什麼事兒……”
宋子明苦笑,低聲說。
“我這麼說只是以防萬一,讓你明白稚璃是個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在我無法抽身時的一個預防措施,此事你不要跟旁人提起,心裡有個底兒就好了,如果真是有大變將起時,不要在慌亂中無措便行了……”
追月更是奇怪,但宋子明卻是不肯多說了,笑著對前面的小夕說。
“小夕,來扶夫人上船吧!”
追月回身對小夕擺手,讓她先登船,又回身盯著宋子明說。
“我不知道你說這些是為什麼,但要告訴你的是,無論將來生什麼事兒,你若不回去,我是不會離開天京城的。”
宋子明苦笑連連,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嘴裡低聲說。
“好吧,好吧,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回去帶大家離開的……”
此時順風,紅雲港的大船很快就消失在遠處,宋子明心中隱隱有失落感起伏,默不作聲的返回到山頂大營,兩河聯盟那邊新的進攻又一次開始了。
最近幾日,摧鋒衛跟兩河聯盟的傢伙們,已經開始對周圍幾座小山頭展開了爭奪,而攻防態勢也調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