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鐘聲

飢餓加上秋寒,張繼根本就看不進去書,胃部痙攣,陣陣疼痛,張繼索性把手中的書,放在桌子上,用手按住胃部輕揉,閉上眼,張繼頭部陣陣眩暈。

肚子內好像只剩下空氣,而此時好像這些空氣也要被抽空,咕咕亂響,一直翻騰,沒有停止的意向。那種感覺漸漸的蔓延到了全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張繼,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聲激昂的鐘聲,把昏昏沉沉的張繼驚醒,不知道是不是餓過頭,現在的張繼感覺好一點了。

對於佛教稍有研究的張繼知道,”無論春霧秋朋,每日半夜正交子時,寒山寺中就會時辰無差地傳出這口巨鐘的“嗡……嗡……”之聲,飛向城郭樵樓,市廛荒村,朱門蓬戶,斗室深巷,報導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民間稱之為“分夜鍾”。

《百丈清規》裡說:“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暮擊則覺昏衢、疏冥昧。”所以說,每天兩次撞鐘目的是不一樣的,早晨是為了警醒世人從睡眠中覺醒,夜晚則是喚醒世人的昏昧混沌。

“引杵宜緩,揚聲欲長,凡三通各三十六下,總一百八下”。就是說撞鐘是有門道的,要慢慢的用杵撞,不要狠急,要讓鍾出的聲音悠長,撞三遍,每遍36下,一共是1o8下。至於為啥是1o8下,也是有說法的。

佛教認為人生有1o8種煩惱,撞擊1o8次鍾,這1o8種煩惱也就隨之消失了。還有一個知識是,和尚手裡的佛珠也是1o8顆,僧人唸經也是念1o8遍,都是為了除去人生中的這1o8種煩惱。

清醒後的張繼,看見月光如水似的,透過破爛的窗戶紙,“流淌”在屋舍的青磚地面上,灑落一地冷清,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涼意。

透過窗戶的月光,傾斜著照進屋裡,也像一條通往月宮的玉路,鐘聲還在繼續依它固定的頻率敲著,張繼再也沒有了半分睡意,掀開禪被,下床穿鞋,抬腳就想往那月光玉路上走,一腳踏空,張繼自己也感覺自己幼稚,索性開啟了房門,走進月光中,去近距離傾聽那悠揚的鐘聲。

殘月西沉,烏啼悽哀;冰霧滿天,寒氣逼人。

對於文人來說,這種意境,非常容易激起創作靈感的,“月落烏啼霜滿天”,張繼好像背詩一樣,脫口而出。

第一句“月落烏啼霜滿天”出來後,張繼就知道,這是個好句子,在當他想下一句詩時,肚子不爭氣地,又響了起來,思緒被擾亂,他彷彿聞見了漁船上飄來的飯香,看見了漁船上的燈火。

“江中漁火對愁眠”,張繼再次脫口而出,正當張繼為自己又得到一句佳句,高興時,寒山寺的鐘聲也又響起了,“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

當張繼在準備把,這詩的最後兩句完善,說出 “夜半鐘聲”時,感覺剛才敲過寒山寺鐘聲的餘波,一下子全部都鑽進了張繼的腦海中,在腦海裡“嗡嗡”響個不停。

張繼好像被鐘聲,控制住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能動,每一次敲鐘,那些餘波都會鑽進張繼的腦海中,最後張繼腦海中的響聲就像大海在遇到風暴時,咆哮著……

又像車禍現場吵雜,哭聲,喊聲,驚叫聲,甚至還有人在號施令,營救的聲音,這些聲音開始不太清楚,慢慢地變得清晰,又慢慢的歸於平靜。

…………………………

在公元2o22年o1月o1日,一輛汽車載著四個年輕人,剛從天台寺聽完鐘聲,看過煙花表演,快飛馳在318國道上,準備上高返回蘇州。

這次四個年輕人以前是同學,現在在蘇州合夥開辦了一個小型軟體開公司,雖然都是年輕人,但是都對於佛教比較痴迷,江浙滬所有的寺廟,基本上都被他們參拜過。

去年他們在九華山進行過為期一週的禪修,對於佛祖進行過許願,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雖然他們的創業有很多磨難,但是每一次都會有貴人相助,問題都會得到解決,他們公司的業績,果然達到了他們的預定目標。

這次到天台寺,除了聽新年祈福鐘聲,還是為了還願。

此間事了,就著急回去,畢竟公司現在業務多了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開車的年輕人叫張繼,是這幾個年輕人的頭,由於出生月份比其他三個大一點,也是這個團隊的老大。

此刻是清晨,國道上車少,張繼也是猛踩油門,把車開到一百碼以上,遠遠過了限要求,坐在副駕駛上年輕人叫曉月,是個女孩,緊緊抓住車門上的扶手,非常緊張地要張繼減注意安全。

但是後面座位的兩個男孩,卻非常興奮,不嫌事大,在那起鬨,車裡非常吵鬧,這種情況在這四個人中,其實是常態。

經常就是,三個男孩在那莽撞冒險,曉月在那提醒擔心。

曉月是個非常溫婉文靜的女孩,顏值不算驚豔,但是非常耐看,三個男孩都喜歡這個女孩,這事三兄弟都是非常清楚,經過三人私下協商,達成協議,都不主動表白,讓其順其自然,他們也管這種關係叫隨緣。

汽車飛馳,男孩的起鬨聲,女孩的緊張嬌罵聲,充斥著整個車廂。

曉月隨手把車內的音響開啟,透過藍芽,車內響起了,曉月手機裡播放的禪樂《雲水禪心》,輕柔的旋律,撫摸著車內幾個年輕人騷動的心,就在大家情緒逐漸平復的過程中。

張繼頭腦也開始慢慢冷靜下來了,腳下的油門也開始慢慢鬆開,車開始降了下來,就在這時汽車經過一條匯入車道,一輛同樣飛行駛的貨車,從匯入車道里衝出。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張繼大腦一片空白,雙手已經控制不住方向盤,汽車車頭一擺,翻滾著撞向公路邊的鐵欄杆…………………………

張繼在車禍生後,一段時間,還是有意識的,他沒有感覺到身體上受傷造成的疼痛,只是感覺部分身體上有溫水流過,暖暖的,扭頭看見旁邊曉月,已經昏迷,但是她由於繫著安全帶,身上沒有看見明顯傷痕。

張繼想喊她,嘴裡卻喊不出來聲音,想伸手去,手腳根本就接收不到大腦的指令,開始時耳朵裡也沒有任何聲音,過了一會,才聽見後面有呻吟聲傳出,旁邊有一些車輛停下。

接著張繼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上的疼痛感,在大腦中感應越來越明顯,同時,感覺周圍的氣溫好像突然下降到了零度以下,他感覺非常寒冷。

最後他的眼睛,徹底看不見任何事物,天好像一下子黑了下來,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哭聲,喊聲,驚叫聲,呻吟聲,還有寺廟撞擊的鐘聲…………,這些聲音開始是在耳邊,但是隨後,張繼感覺好像自己在逃離這些聲音,而且越逃越遠,那些聲音最終消失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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