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壽城位於大周西北國境線邊上,往前越過東淩河就是恆國。
一條國道穿過沙漠,穿過無人區,跨越千百里的距離,將闐壽城和大周內陸聯絡在一起。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在天際隱沒了一半。
“請注意,減速,減速,跟緊前車,保持隊形。”
“前方即將到達宿營地點,請大家保持隊形。”
頭車副駕駛上的老楊側著頭,對著肩膀上的對講機下達通知。
他是闐壽城土著,以導遊帶路為生。
大周疆域遼闊,山川河流、高原盆地、海濱沙漠,不同區域有著不同風情。
現在經濟發展不錯,幾乎每家都有私家車,也都樂意在假日出來自駕遊。
闐壽城因為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人文風俗,成為國內自駕遊的熱門選項之一。
不過,西北地廣人稀,民風剽悍,還有數百里的無人區,獨自駕車不太安全,所以老楊和他的夥伴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們定期往返於鄞州與闐壽城之間,組織自駕遊的遊客組成車隊,給他們當嚮導。
畢竟無人區面積那麼大,沒有人帶路的話很容易出事。
老楊是隊長,坐在頭車上;
副隊長老賤,開著皮卡殿後。
“來來,大家把車停好。”
車隊下了國道,在旁邊的空曠平地上按照指揮圍成了一個圈子。
老楊他們的兩輛皮卡車並肩停在風口上。
晚上風大,這樣可以擋去一大半冷風。
各個車上的遊客都下來,興致勃勃地開始搭帳篷。
老楊他們的隊員則在營地中心點燃了篝火,一邊取暖一邊做飯。
對於遊客們來說,這種經歷是新鮮而有趣的。
但是對於老楊他們來說,每次在這種地方過夜,都需要加倍警惕。
所以當遊客夢吃了晚飯,還想要圍著篝火搞聯歡的時候,老楊帶著人溫和卻堅定地阻止了他們。
“早點休息,明天早點離開。”老楊臉上的皺紋很深,笑的時候都帶著苦澀,“這裡是無人區,經常會有人無聲無息失蹤,大家晚上一定不要亂跑。”
“哪怕是聽見什麼動靜,最好也不要出聲,不要出來。”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很不理解地問:“為什麼好好的會失蹤?”
她身邊的男人又高又壯,手腕上露出半截青黑紋身,不以為然地接話:“別怕,有我在,什麼野獸來了都沒事。”
老楊看了他一眼:“這裡有人見過幽異,還有人見過不知名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遇到持槍歹徒。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不管遊客們心裡怎麼想,都還是聽了他的話,乖乖地回到了帳篷裡。
老楊安排人手值夜,剛剛說了幾句話,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他猛然跳起,一下子撲到了皮卡車一側。
副隊長老賤更是直接從駕駛室裡拽出了一把□□,指向了腳步聲的方向。
“你們好,請不要緊張,我們只是路過的。”
一個柔和的男聲傳過來。
國道邊的樹叢後,慢慢地走出來兩個身影。
藉著並不明亮的篝火火光,老楊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
前面的男人身材修長,穿著黑色風衣,黑色褲子塞在黑色短靴中。
火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怎麼看都應該在大都市摩天大樓裡對著電腦喝著咖啡的精英臉。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女孩,黑色衝鋒衣,黑色衛衣的兜帽很大,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雪白的下巴尖。
不過只看那雙牛仔褲裹著的大長腿,就知道她絕對是個美女。
男人的兩隻手舉在空中,表示沒有武器和惡意:“打擾了,夜風太大,想來你們這裡避一避。可以嗎?”
老楊站了起來:“你們沒有開車?”
“對,徒步的,想嘗試一下這種感覺。”男人動作放緩,一點點從風衣內部掏出皮夾子,隨手抓起一疊紅票子遞給老楊,“費用我們照付。”
老賤沒有露頭,但是卻故意把槍口從車後伸了出來,對著陌生的來客。
老楊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他見過的徒步揹包客多了,一個個都是黑不溜球、鬍子拉碴的,真沒見過這麼幹淨的徒步旅行者。
不過不管對方什麼身份,既然對方選擇了這種平和的方式接近,他也只能接受。
在外面行走,最好不要跟人直接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