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每日都勤加修行,從未落下分毫進度。
謝遠卻不這麼認為。
他搖了搖頭,指尖一動,食指一勾。
那把懸浮在上頭的花影便從上面迅速落在了顧長庚的手中。
“有時候當局者迷。我算到你十年後會在修行上遇到些麻煩,因此這把花影我一直替你留著。”
謝遠擅長推衍,算十年之內的事情對他來說並不算多難。
“花影映人心,凝幻境。”
“當年綏汐便是用它了了塵緣,入的無情道。”
“人都是有慾望的。”
“你發覺不了,但劍知道你心裡渴求。”
他說這話只是客觀稱述一件事情罷了,並沒有寓指什麼。
“你若不知道自己為何止步不前,便回去入幻境問問這把劍吧。”
顧長庚拿著花影出來的時候,腦子還是有些恍惚。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劍,陽光落下的時候有如婆娑樹影花葉的光斑閃爍。
其實他原本是打算辦完事回來繼續修行的,只是剛才謝遠收了他的驚寒。
顧長庚明白,對方是想讓自己用花影先去找到自己為何卡在瓶頸制止不前。
他拿著花影回了房間。
花影的幻境如何開啟並不難,他凝了靈力在劍刃之上。
青年的眉眼一下子映照在了花影的劍面上,周圍有白色的霧氣縈繞。
和清晨青霄凌雲山間的霧靄一般,讓他辨別不了方向。
幻境凝起,顧長庚抬起手輕輕撥開了雲霧。
霧散開後,他這才看清楚了此時自己置身於一處花街柳巷。
夜幕星河下,紅燈籠光亮曖昧,臺上佈置得很是豔麗濃烈。
“公子,你今日怎麼來的如此晚?綏姑娘已經在裡面等你許久了。”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極為自然的上前,將顧長庚給連拉帶拽地引進了樓裡。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對方說的綏姑娘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位,便被拉著坐在了裡面。
顧長庚整個人都是懵的,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心境所化還是這劍本身隨機變換的場景。
他坐在下面,正對著臺上最好的位置。
稍微一抬頭便能夠看到臺上扭動著纖細腰肢的姑娘,鼻翼之間嗅到的盡是飄來的濃濃的胭脂水粉味道。
絲竹管絃聲入耳有點兒嘈雜,入目所見盡是豔麗的紅。
顧長庚坐立難安,好幾次都想要起身離去。
可這身子就像是被一座山壓著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他抿著薄唇垂眸不看臺上,在覺察到管絃聲停了下來後。
顧長庚心下鬆了一口氣。
此時一面紅色的紗幔不知從什麼方向落在了青年的面上。
他的視野被遮掩住,抬眸看著的時候也瞧不分明,很是朦朧。
顧長庚抬起手想要將紗幔給扯下來,然而一雙玉臂卻從前面輕輕地挽住了他的脖子。
和其他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不一樣,眼前的人有著很清甜的氣息。
就像是清晨剛凝的露水,緩緩順著葉脈滑落到了土壤之中。
很是清新。
“……師妹?”
顧長庚如小山丘一樣的喉結滾了滾。
開口時候不僅是因為聲音喑啞,而是他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的兩個字。
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沒有看到臉,可就覺得應該是綏汐。
也只能是綏汐。
少女聽到他的聲音後輕笑了一聲,那灼熱的氣息從顧長庚耳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