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程到達阿維/尼翁的時候已臨近傍晚, 太陽西沉,嫣紅的霞光撒在貝內澤橋上,橋下的流水隨著晚風泛起層層漣漪。靳南程將行李箱遞給助理, 讓他先帶回酒店, 又吩咐了幾句別的,才轉頭自然地問聞溪:“你大概要拍到什麼時候?”
聞溪果斷道:“接下來都是我的戲,估計要忙到深夜了。”所以你不用在這裡等我, 還是趕緊回酒店休息吧!
靳南程挑了挑眉, 似笑非笑地看她:“哦,是嗎?”
聞溪用力點點頭。
劇組一位姓李的副導演正巧扛著裝置從兩人身邊走過, 聽見這段對話, 他歪頭插了一句嘴:“誒,溪溪,你是不是記錯了啊,今天收工早, 拍完下面這場戲就算結束了, 順利的話應該用不了多久。”
聞溪:“……”
李導對著靳南程笑道:“南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可以坐在這裡看看, 就當先熟悉一下也好嘛, 到時候一起回去就是了。”
靳南程微微頷首, 從容應了聲好。
聞溪企圖再掙扎一下:“是這樣, 我覺得我今天的狀態不太好,萬一等會兒NG次數多了, 耽誤你的時間……”一想到靳南程要坐在那裡看她演戲, 她莫名有些淡淡的……羞恥。
“話不是這麼說的,溪溪啊, 我看你進組以來的狀態一直都挺好的嘛,昨天老趙還跟我誇你來著。”李導笑著拍拍聞溪的肩膀,鼓勵道:“年輕人,要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嘛。”
靳南程唇角微揚:“我也是這麼想的。”
聞溪:“……”
她顫抖著嘴唇,欲哭無淚道:“李導,我真是太謝謝你了。”
李導不明所以,還當是自己的鼓勵起了作用,笑眯眯地邁著八字步走了。
聞溪這場戲要飾演的是神秘女人的角色,阿維/尼翁已到深秋,冷風蕭瑟,聞溪脫去厚厚的外套,被晚風一吹,聞溪吸了吸鼻子,搓著胳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靳南程皺了皺眉,很想把人直接從上面拉下來放進溫暖的被窩裡團團裹住。
導演坐在機子後面,朝聞溪比了個OK的手勢:“三、二、一,action。”
妝容精緻的女人纖細的手指上夾了根女士煙,她慵懶地靠在貝內澤橋的欄杆上,晚風拂過她的裙角,在她轉身的時候,吹起她披散在肩頭的長卷發,露出光潔的後背來,她將煙放到唇邊,輕吸了一口,再放下時,煙上便多出了一枚淺淺的口紅印。
在她的不遠處,有揹著小提琴的藝術生站在橋頭為過路的行人演奏樂曲,女人像是被樂聲吸引,踩著高跟鞋朝那邊走了過去,她站在人群外,微闔上雙目,靜靜地聽完整首曲子,等人群散去,連那名穿著白襯衫的學生也要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她才仿如大夢初醒般上前,抽出一張鈔票放進他的琴盒裡。
學生焦急地喊住她:“等等,女士,你給的太多了。”
“不對。”女人回過頭來,在霓虹燈下朝他勾唇一笑,她像只美而自知的海妖,盡情釋放著自己的魅力,看得學生直紅了耳朵,“這是你應得的。”
“收下吧,為美妙的音樂。”
“卡!”導演站起來,道:“表現得不錯,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再補個近景就結束了。”
他話音剛落,聞溪整個勁道都鬆懈了下來,剛才那股子勾人的氣場一掃而空,她雙手抱臂,高跟鞋都阻擋不了她飛快地朝著她的經紀人跑過來:“筱啊,快把我的衣服給我,我快凍死了。”
邊筱嘴角一抽,她深感丟人地捂著臉,決定等拍攝結束後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下。
心裡這樣想著,到底是擔心自家藝人受凍感冒,邊筱早已準備好保暖的衣服和熱水,正準備拿上前給她,有人卻憑空插了一腳,將向她奔來的女孩子拐到了另一邊去。
靳南程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聞溪肩上,他的外套對她而言還是長了些,垂下來都快到她的小腿,上面還帶著男人的體溫,將好像……是他在擁抱著她一樣。
他將一隻保溫杯塞進她手裡,又變戲法似的掏出幾張暖寶寶給她捏上,還往她懷裡丟了一個明顯不符合他風格的熱水袋。
等做完這些,他才停下手上的動作,皺著眉問她:“還冷不冷了?”
聞溪忙搖了搖頭。
畢竟就他這架勢,她現在完全可以直接去過冬了呀……
靳南程按著她的肩膀帶人往前走:“先去坐下休息一會兒吧,別站在這裡吹風。”
“好啊。”聞溪點頭應道。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聞溪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遂愉快地選擇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端著外套和水杯眼睜睜看著自家藝人就這麼被外來豬拱跑了的邊筱:“……”
得,她不應該在這裡,她應該在車底。
*********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聞溪去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她隨手將長髮紮了個丸子頭綁起來,靳南程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髮上,道:“你做了捲髮?”
“一次性的。”聞溪擺了擺手,“為了區分角色的造型,怎麼啦,不好看嗎?”
“沒有。”靳南程低聲道,相反的,他覺得……太好看了。
他抬手輕輕一拍她的腦袋:“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不錯,要跟我去吃點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