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複雜的木質結構疊搭而成的宮殿拱頂非常高, 但加上升降機經過的高度——
薨星宮果然是個完全在地下的建築吧。
深更半夜的由人造光源照下來真是陰森。
說起來天元的結界在‘隱蔽’這一點上對位置是不是也產生了影響呢?
站在宮殿內部,等著裡間的主人出來的赤枝胡思亂想著。
第二次來到高專的赤枝,只是在進入結界的時候說出了‘加茂憲倫’這個名字, 結果很快就有人(天元的兩個守衛之一)帶著他從正確的‘門’進入內側結界, 期間完全沒耽擱。
順帶一提, 半路中還是有別人看到了赤枝的, 那就是五條悟。
不過意識到這一切發生在高專的結界沒有發出警報的情況下,五條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插手。
在薨星宮百無聊賴地等著天元觀察自己的時候,赤枝就以欣賞建築風格來打發時間。
“你和那個人見過面了。”
長相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天元從赤枝視野的正前方出現。
“我還以為你會問為什麼我會說那個名字呢,看來天元大人非常直率啊。”紅髮的女人恬然說道。
真實年齡大概已經好幾千歲的天元聞言竟然露出和藹的笑——當然是以他的標準來說。
“我的問題是你如何找到這其中的聯絡的, 那個人的名字不過是個細節。”
最重要的顯然是如何發現了天元和對方的關聯。赤枝很能意會天元的言下之意。
站在天元面前讓整個畫面形成一種近乎詭異的對比的女人沒有接著賣關子。
“文書工作。”穿著克拉麗絲模式套裝的赤枝用很有偵探味的語氣說道,“那傢伙遮都不遮一下額頭上的縫線, 聯絡上加茂憲倫不是什麼難事。明治5年之後畢竟有現代戶籍制度, 從政府那裡能查到的繼承和死亡記錄就能說明很多東西了。金錢流向,資產交易等等, 還是得怪你們都是老古董, 對這些東西不在行。”
這當然不全面,知道加茂憲倫這個被御三家‘開除’的人也有縫線這一點就不是純靠什麼文書分析就能做到的。
不過,赤枝的確從政府那兒的書面檔案裡找到了很多能幫他逆向推理的資訊。佈雷德伯裡格外擅長這種操作。
天元並沒有對偵探小姐的推理發表什麼意見,而是依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發現和你有關, 算是半猜中的, 他找上我之後的說辭雖然含糊不清,但立場總體來說不難分辨, 要真是我猜的那個目標,那他絕對繞不開你。”赤枝一邊說著一邊回憶之前和羂索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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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 克拉麗絲小姐對咒術界相當有興趣, 是嗎?”依舊沒有自報家門的壯年男子在發現坐在對面的客人完全沒有動箸之意後, 十分自然地開啟了話題。
“嗯……還算有趣?雖然是老套的設定,但也不是不能有一個創新性的結尾。”說話的人鋼藍色的眼睛中透出一種細碎的愉悅感。
聽到了彷彿反派式的發言,主人臉上的微笑沒有半點動搖,反而像是驗證了什麼一樣弧度更大了幾分。
“歡樂圓滿結局固然不錯,但不就落入俗套了嗎?”他也改用同一套邏輯描述道。
彷彿是兩個編劇在討論故事的走向一樣。
“我沒有控制所有絲線來事先固定織錦花案的想法,審美的眼光之所以是審美的眼光就在於能廣泛地接受。”客人回答道。
“那麼比提和克拉麗絲是?”
“這個啊——”客人瞥了一眼主人,耐心地在他面前切換了三次神態,“比提和克拉麗絲是角色。”
又回到‘角色’之外的客人僅僅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她的臉有一種讓人看久了腦袋糊成一片的魔力。
無法理解的。
坐在那裡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
主人非常滿意地開口說道:“真是抱歉打擾你的興致,但這片舞臺我暫時要用,請先單純的欣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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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的某些特質會回應別人想要的部分,像是看書的時候會對和自身一致的觀點印象更深刻那樣。他似乎是把我當成某種非人類了,我順勢演演。”偵探小姐抱臂站著,向天元解釋她之前和羂索會面時都發生了什麼。
“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意思。”天元表示了贊成,但隨即話風一轉,“但你不是僅僅順勢演演而已。”
“來這裡見我,你之前所說的半猜中,另一半則是你自己同樣也有想透過我達成的目的。”
偵探陷入了沉默,她掛在右手臂上的左手手指不住地輕敲著。
忽然,她略轉身將目光投向宮殿入口處的門廊——在這個位置無法直接看到,但走進來時一定會注意到那片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