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喻愣了一下,他在江徽音眼裡看到了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腦海裡出現的畫面中,他穿著一身白色衣袍,同樣這樣伸著手。
周圍沒有攝影機,沒有圍觀的人,只有一片蕭瑟死氣。
破敗的村子裡哀嚎隱隱,殘骸遍佈,黑氣四溢。
他站在一面斑駁泛黑的泥牆前,對縮在牆洞裡的小孩伸出手,“小孩,出來,跟我回家。”
小孩裹著破破爛爛的黑灰衣服,臉上一道道黑色髒汙,一雙枯寂空洞的眼睛藏在其中,裡面倒映著一個一身白衣的人,前面是一隻冷白如玉的手。
他呆呆地看著,愣愣地伸出灰漆漆的小手,慢慢地放到了那隻冰胎玉質的手中。
那雙大手握住他紫灰髒汙的手,把他從牆洞里拉了出來。
“許導。”江徽音低聲叫他。
淺淡的冷調木質香沖走了血腥和柴煙氣。
壓抑激動的嘈雜聲蓋過了隱隱約約的哀嚎聲。
蘇青喻回過神發現他已經把江徽音拉出來了,正握著他的右手。
江徽音正垂眸看著他,眼裡殘漏著戲中的情緒,深深幽幽的,剛才那聲“許導”就是他叫的。
蘇青喻又看了一眼他握著的手,乾淨修長,一點也不髒不小。
聽著越來越壓不住的興奮低聲尖叫,蘇青喻食指在江徽音掌心蹭到一點溼氣,鬆開了手。
江徽音的手僵了一下,收到了身側。
淼淼苦惱地說:“太難了,我只學到大概一半。”
蘇青喻將手背在身後,拇指在一節食指指骨上滑過,說:“學到一半就夠了。”
接著他轉身對身後正激動的幾個女生笑了笑,“照片刪掉哦,不要給江影帝惹麻煩。”
女生們興奮地跳腳又連連點頭,其中一個聲音劈叉地喊:“我不發出去!我可以留著嗎!”
“可以。”回答的是江徽音,他右手插在兜裡,笑著說:“請不要亂傳。”
“都站在這裡做什麼?!”許榮甲板著他那張可怕的臉把大家兇走了,“沒事做了是吧?”
等人都散了,他又說起他們兩個,“我看你們演的也不怎麼樣。”
蘇青喻難得有些心虛,他剛才腦海裡莫名出現了一些他沒經歷過的畫面,等回過神他已經把江徽音拉出來了,他也不知道江徽音演的怎麼樣,更別說自己。
許榮甲皺眉:“一個小孩把另一個小孩拉出來玩,你們演得跟什麼一生救贖似的。”
“……”
蘇青喻不背這個鍋,他只是個伸手的工具人。
他轉頭問江徽音,“江影帝,你怎麼回事?”
面對蘇青喻的注視,江徽音面上沒什麼波動,但他卡了幾秒,手指在兜裡動了動,啞聲說:“好久沒演戲了,有點生疏。”
許榮甲懷疑地看他幾秒,又問淼淼:“學到點什麼了嗎?”
淼淼點頭,“可以試試。”
許榮甲:“好,再來一遍。”
各部門準備拍攝,聚集的人群散開,蘇青喻才看到任鶴鳴正站在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任鶴鳴本來打算在酒店休息,這一個多月,他心力交瘁卻又一直沒有休息的時間,好不容易有半天,他以為他會大睡一覺。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怎麼都睡不著,想到許允寒的話,他拿出手機認真再次看他給他發的那些照片。
越看他越心慌,躺著都難受,乾脆起身去片場看看。
他一來這裡,就看到好多人圍在一個地方。
等他走過去才知道,許允寒和江徽音要給小演員示範演一場戲。
江徽音接了這部電影,幾乎整個影視基地的劇組都知道,隔壁兩個劇組的人一聽他要演戲,都跑過來一睹影帝風采。
即便他只是幫一個小演員試下戲。
任鶴鳴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江徽音的差距。他演戲這麼多年,幾乎沒有過其他劇組的人特意跑來看他演戲。
等他走近才發現,他們不全是為江徽音一個人來的。
前面一個不出名的女演員和她的助理正激動地小聲說著話。
女演員說:“小林你敢信,我看到他們熱搜上那張照片就磕到了,怎麼會這樣啊!只是什麼都沒做的一張照片啊!”
小林:“誰不是呢!姐,我跟你說,我以前在影視基地見過許導,當時我覺得他陰鬱可怕,誰知道,我的天!他這麼絕!是我當時瞎了眼!”
任鶴鳴:“……”
隱隱感覺自己有被內涵到。
他不知道原來許允寒和江徽音還有cp粉。
炒cp他再懂不過了,目前他就正跟林空濛營業炒cp。
當時他們的經紀人跟他說過好多,怎麼不經意地流露,怎麼讓粉絲自己扣糖吃而不是直接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