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龐大記憶體的主機遊戲居然能在幾秒內下好,“古代人”容夏還為此興奮了一陣子。
雲興安的聲線清越好聽,卻掩蓋不住滿滿的沮喪和厭惡。
他剛想繼續嘲諷,卻發現這條象徵著恥辱的短訊息成功傳送了出去。
看著那個對方已讀的標識,他喉頭一堵。
收到首領發來的投降訊息時,向來趾高氣揚的星盜們如同被竹竿胖揍一頓的蔫公雞。
失落、難堪、憤慨等情緒在胸口迴盪,敵人的離子炮還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他們的命在人家手裡,連首領都被對方的老大扼住命運的後頸皮。
懷揣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星盜們只得乖巧地開啟對接通道,抱頭蹲在地板上,然後被一手端槍、一手握麻繩的僱傭兵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所有星盜都被趕上容夏的飛船,海盜船上的駕駛員還得跟上大隊伍。瞥了一眼身後橫眉豎眼的僱傭兵,駕駛員的心底湧起一絲悲涼
這是鱗盾星盜團光輝歷史上抹不去的大汙點。
將機甲收回手腕後,鱗盾團的首領雲興安也被容夏提溜到自家溫馨舒適的駕駛艙。
去尼克賓的航線不復雜也不遙遠,伊凡將飛船設定成定速巡航模式,開始閱讀自己最近很感興趣的專業書。
將透明度調高,整個虛擬螢幕便宛如一張印著淺淺紋路的塑膠紙。
伊凡一邊閱讀書中的文字,一邊透過“塑膠紙”來觀察那位頗具傳奇性的星盜。
這傢伙穿著無比老土的太空服,還戴著圓溜溜的玻璃頭盔,絲毫沒有體現出能令人聞風喪膽的反派氣質。
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他便對鱗盾團和雲興安本人有所耳聞。出身於世家的星盜,最後卻又成為世家的利刃,同寢的某個男生雖然壓根付不起鱗盾團的預約費用,卻十分狂熱地關注著這個頂級星盜團的動向。
是喜愛,是崇拜,還是對特權和神秘的嚮往
伊凡壓根無法
理解他這位同學的獨特愛好。
成為被星盜掠奪和囚禁的受害者後,他對星盜只留下了仇恨與憎惡。
蜷縮在陰暗閉塞的基地庫房中,伊凡想起那個崇拜鱗盾團的室友,不由得揚起乾裂的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只要和“盜”這個字牽扯到一起,那就註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伊凡至今也不明白,他當時是在嘲諷誰。
是手握武器、無惡不作的星盜,是渴慕特權與力量的室友,還是脆弱無力、被星盜摧毀掉人生的他自己
看著乖乖就範、一動不動的雲興安,伊凡也不知自己的心底究竟是暢快還是悲涼。
雲興安這次註定不會丟掉性命。
出於對自身事業的考慮,容夏不會殺掉雲興安。為了避免連累容夏,他也不會對雲興安做什麼手腳。
他的心情很愉悅,甚至還有難以抑制的震撼與激動容夏摧毀了鱗盾星盜團的英勇,擊垮了中二病患者最崇拜的、混亂邪惡的梟雄。
他們崇拜這種所向披靡的惡,當這股惡終於被更強大的力量制裁時,他們的信仰也就基本崩塌了。
這件事情會不會出現在論壇上呢
在瀏覽到這條訊息時,他那位滿腦子陰暗與厭世、卻還在校園的庇護下消磨時光的老同學,又會作出怎樣的反應呢
容夏還在旁邊喝水,伊凡垂下睫毛,及時收束住自己的負面情緒與惡意。
玻璃頭盔被娜塔莎一把拽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瘦弱、斯文俊秀的面孔。
雲興安雖然才遭遇了一場毒打,但他畢竟屬於強者梯隊,還沒徹底適應房間內的光線時,他便無比敏銳地捕捉到一股懶得掩飾的惡意。
他回望過去,看到一個溫柔無害的棕發眼鏡青年大學校園裡最常見的那種。
青年似乎是在閱讀螢幕上晦澀難懂的文字,又似乎是在俯視著他。
雲興安並不把這種狐假虎威、一嚇就癱的文弱書生放在心上,而是看向書生的老闆,也就是正在捧著鐵杯子喝熱水的容夏。
參與這顆小星球的內鬥,是他這幾年作出的最錯誤的決策之一。
這個名叫容夏的女人明明什麼都明白,卻偏偏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配合那群莊園主的表演。
到頭來,他不僅
賠了飛船,還成了人家清掃對手的活跳板。
真虧。
這趟生意做得血虧,必須要宰個白胖饅頭助助興。
察覺到雲興安的目光,容夏放下泡著桂圓和枸杞的保溫杯,氣定神閒地朝他看過來。
雲興安咬了咬腮幫子肉得,他還必須得擔下跳板的工作。
將堵在嗓子眼的血沫子往下嚥了咽,他口乾舌燥地開腔
“莊園主是合資到我這裡下訂單的。”
“如果你能給我喝口水,我就把那二十來個名字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