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後,仍不夠滿足的蕭夫人,望著案邊擺著的晴寒先生的詩集,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主意拿定,迫不及待地就交待道:“讓人請柳主薄過來!”
另一邊,蕭牧與衡玉離開了蕭夫人的庭院後,行至半路,遇到了匆匆來尋的蒙大柱。
只是這次的大柱,並非是來找自家將軍的——
待向蕭牧行禮罷,大柱便看向了衡玉主僕:“吉畫師,我有些話想對吉吉說,不知可否請她借一步敘話……”
雖是請示衡玉,最後的視線卻仍落在了吉吉身上。
衡玉點了頭:“去吧。”
吉吉應聲“是”,福了福身,便跟著蒙大柱退去了不遠處。
衡玉看看蕭牧,蕭牧也看著她。
衡玉自是早就看出了端倪的,至於蕭侯爺麼——近日來自家大柱頗為自閉,不知遭受了何等打擊,昨日頂著一對青黑的眼圈,忽然問他——‘將軍,屬下是不是長相尤為粗鄙?有礙觀瞻?’
並不看重樣貌的蕭侯爺正色打量了下屬片刻,客觀給出了評價:‘並不至於。’
但他一貫有求必應,是以,還是貼心地給出瞭解困之法:‘如若影響到了正常生活,可去暗中尋嚴明,他通曉些改變容貌之法。’
那一刻,下屬的表情當真像極了寺廟中得了菩薩指點迷津後重獲生機,遂瘋狂朝著佛像叩頭的信徒。
以上如此,再觀眼下,蕭牧便也大致猜出了自家大柱自閉的緣故所在。
而當下這場景又頗像是兩個孩子私下相看說話,留下了雙方父母相對而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走吧,不必等他們。”蕭牧提步,顯然是想甩脫這古怪的身份。
衡玉點了點頭,腦子裡憑空冒出一句話來:兒孫自有兒孫福。
而更古怪的是,她覺得身側之人一瞬間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二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
到底是衡玉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侯爺方才同蕭伯母說要動身回軍營去,可是又有戰事了?”
第055章 侯爺會死嗎?(含渃清涵打賞加更)
“不過是些邊境微末摩擦罷了,不至於再起戰事。”蕭牧道:“近了年關,頗多軍務需要處理,另要擬定呈往京師的奏報與,住在軍營中更方便些。”
他解釋得頗算細緻了,衡玉點了點頭,心中卻仍有一絲猜測。
當真如此嗎?
或者說,當真只是如此嗎?
衡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蕭牧左肩的位置。
他披著厚重的藏青色裘衣,墨髮以玉冠束得整潔利落,骨像出眾的側臉輪廓愈發清晰了幾分,人仍是挺拔的,較之之前卻也好像單薄了一些。
總說是小傷無大礙……
可在蕭伯母問起為何近日氣色不佳時,卻又常以風寒之說來掩飾,如今又要搬回軍營中去。
身為營洲節度使,又身陷藏寶圖傳言,一舉一動皆會引起波瀾,瞞下傷勢也屬正常。
可究竟是怎樣的傷,竟是如此難愈嗎?
衡玉甚至忍不住有些緊張地想:蕭將軍……會死嗎?
客觀而言,蕭牧乃真正牽一髮動全域性之人,若他出事,北地定要動盪……
私心來論,拋開立場不說,這些時日的相處之下,她所認識的這位蕭侯爺心繫百姓下屬,雖外表冷了些,卻也有諸多可敬之處——
再有便是蕭伯母了,蕭伯母性情要強,據說當年蕭牧之父乃是入贅蕭家,所以蕭侯爺是隨了母姓的,而其父又因病早逝,只留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若侯爺當真有個什麼好歹,蕭伯母必然是受不住的。
想著這些,衡玉不由愈發緊張侯爺的死活了。
蕭牧全然不知身側之人滿腦子裝著“蕭侯爺會不會死”的念頭,只道:“繪像之事若有進展,吉畫師隨時可使大柱前去軍營傳話。”
衡玉應下:“好,我會的。”
畫像她如今已出了七八幅,高矮胖瘦、富貴貧困、是否讀過書等等,皆於外貌氣質會有影響,尋人之初線索有限,她需儘可能多地畫出各種可能。
此時,王敬勇尋了過來,說是前往軍營之事已經安排妥當。
蕭牧看向衡玉:“吉畫師且回去吧。”
衡玉點頭:“侯爺多保重。”
少女眼神明亮真誠,蕭牧略略一怔後,微一頷首。
見他帶著王敬勇很快離去,衡玉便也揣著心事回到了客院。
而她前腳在屋內坐下,剛接過了翠槐捧來的熱茶暖手,便見吉吉緊跟著回來了。
衡玉看了眼小丫頭的神情。
倒是沒紅眼睛,但也不見歡喜之色。
語氣倒是輕鬆的,還來問她:“姑娘,您午食想吃什麼?晏郎君昨晚使人送來了一尾鱸魚,還鮮活亂跳的呢,姑娘想要清蒸還是拿來燉湯?”
衡玉想了想,道:“還是燉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