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殿下怎會不知呢。”
言下之意便是,所有臣子都知道的事,一國儲君卻不知道,那不就是...蠢貨?
太子殿下自然不能是蠢貨,所以明知是死路還偏要讓他走這一遭,不就是讓他去送死的麼。
又何談誤會呢?
李諶玉此時的臉色已是鐵青。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將傅珩生吞活剝了。
好在,養了幾十年的心性沒有讓李諶玉更加失態。
“家國有難,自當有人身先士卒,攝政王若是不願救一方百姓於水火大可不去,何故在此汙衊於孤。”
傅珩默默的看著李諶玉,眼神裡帶著幾分興味。
好似在說...
本王聽你狡辯。
但任你怎麼狡辯,本王都不信。
“就這?”
傅珩輕笑:“就算身先士卒,也該太子殿下擋在前頭,救百姓於水火,一國儲君責無旁貸,當然,太子殿下要是怕死,也還有這一幫文武百官,怎麼就淪落到本王這個上不上下不下的異姓王去送死了呢。”
“畢竟,這天下姓李,又不姓傅。”
話落,大殿中靜的連呼吸聲都似是聽不見了。
卻聽那攝政王繼續道:“早先本王就不願擔這攝政王一職,是皇上放心不下太子殿下,才下旨要本王協助,沒道理本王還要因此送了性命。”
意思就是,他傅珩本就不稀罕治理李氏的江山,是太子不爭氣,天子才交於他此般重任,哪曾想如今他吃力不討好,反而要因此送命,著實不值當。
眾臣心跳如鼓雷,只恨不得當場暈過去,什麼也沒聽見。
幾位王爺更是錯愕的盯著傅珩,彷彿是今兒才剛認識這人。
攝政王性子冷,不愛交談這是朝堂上眾所周知的事。
要不是那張過於絕美的臉實在復刻不來,他們都要以為這是被掉了包。
這半年來,他們隔三差五便要去一趟攝政王府,可聽傅珩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但他們今兒才知,攝政王竟有這般口才。
這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罷了罷了,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有這個面子讓攝政王如此‘厚待’。
他們...樂得看戲。
不論能不能將攝政王拉入自己陣營,眼下他們是痛快極了。
這世上,敢這麼打太子殿下臉的,恐怕也只有這位攝政王!
李諶玉緊握著雙拳,指尖嵌進肉裡,見了紅。
那雙原本溫潤的眸子也徹底染了猩紅,猶如被掀開醜陋面目的惡魔,惱羞成怒。
“雲宋歷任天子要有豐功偉績才是名正言順,天子青年時期曾與家父浴血奮戰,沙場七年換來雲宋幾十年的太平,太子殿下生在太平年,沒有仗可打,倒也不能怪太子殿下至今沒有功名在身。”
“如今江南突發洪災,原以為是太子立功勳的好時機,卻不想太子殿下竟將此事讓予本王。”
傅珩緩緩下了臺階,走向大殿,清冷如玉的聲音卻依舊沒停。
“可本王沒有皇家血脈,繼承不了大統,亦無需再立什麼功勳。”
說到此處,傅珩頓住身形,轉身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太子殿下非要本王走這一趟,本王自當遵從,只是要勞煩殿下,另覓時機立功勳了。”
雲宋歷任天子登基之前都得有功勳傍身,當今天子雖性子多疑,晚年不作為,但年輕時卻是真刀實槍的上過戰場,護佑了雲宋幾十年的太平。
而太子殿下,雖賢名在外,但要是真仔細計較起來,著實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
傅珩這話,就是在告訴李諶玉,他等著看他拿什麼功勳記入史冊。
“本王這就回府收拾行囊,前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