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大概是世界上精力最旺盛、生活最枯燥的一群人了, 日復一日的高強度學習,導致他們多餘的情感無處安放,一旦有一個宣洩口, 就會把所有炮火都集中起來。
而喬蓁蓁現在就是那個宣洩口。
大多數人都是厭惡特權的,而這次新的帖子直指喬蓁蓁利用特權維護私利, 瞬間煽動了絕大多數人,原本還覺得她和池深很配的那些人, 也突然改了之前的口風。
管理員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帖子,想也不想地直接刪了,卻沒想到這是往燒得極旺的火上又澆了一桶油。這下許多沒有參與進來的學生也被惹惱了, 不斷髮新帖質問學校, 是不是校董的女兒就高人一等, 連犯了錯都能一筆帶過。
這些話題愈演愈烈, 管理員刪了一個, 就有無數個新帖冒出來,很快就驚動了學校高層。班主任看到時,立刻發了一條澄清, 還請管理員給置頂了, 然而正在狂歡的學生們根本不聽,一邊說她是懾於校董的威力,一邊要求學校開除喬蓁蓁。
他們要用自己的方式, 謀一份所謂的正義。
喬建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還在公司開會,聽到什麼內容後猛地摔碎了手邊的杯子, 氣得整個人都開始哆嗦,辦公室幾十號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都不敢說話。
“封了,把論壇封了!”喬建咬著牙道。
電話裡傳出為難的聲音:“這樣只會更加激怒學生, 據說有好幾個學生都往教育局舉報了,還有很多學生寫了聯名信,堅決要求開除喬蓁蓁,如果處理不好,可能還會波及到您在董事會的話語權。”
高中招生一直是重中之重,如果這件事持續鬧大,影響到明年的招生,喬建說不定會直接被逐出董事會。
這些道理喬建自然也懂,聞言瞬間皺起眉頭:“那你說怎麼辦。”
電話裡靜了靜:“輿論沒有控制住,是學校的過失,但現在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為了避免進一步發展,成為學校的醜聞,最好的辦法就是……令嬡轉學。”
喬建猛然沉默。轉學,就意味著承認了十幾歲跟男人同居的事實。
“……我也知道喬先生為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只有班主任和您夫人能證明喬蓁蓁跟池深回家是補課,別的什麼證據都沒有,而班主任和您夫人的身份,即便親自作證也沒辦法讓大家信服,所以您考慮一下吧。”
那人說得客氣,可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班主任和秦靜在包庇喬蓁蓁。
喬建黑著臉坐了許久,掛了電話後冷著臉拿上衣服往外走。
“喬總,不開會了嗎?”秘書急忙問。
“開什麼開!”喬建沒好氣地橫她一眼,她頓時不敢說話了。
他一路壓著即將超速的邊衝回家中,一進門就看到秦靜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當即把衣服摔在地上:“你還有臉坐在這兒?”
秦靜皺了皺眉:“你又發哪門子的邪火?”
“邪火?”喬建荒唐地笑了一聲,氣得臉都紫了,“你還真有臉說,我問問你秦靜,你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給我教育出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來?!”
“你嘴巴乾淨點!”一聽他用這麼難聽的話說喬蓁蓁,秦靜當即冷臉。
“我嘴乾淨有什麼用!你閨女都不乾淨了!”喬建氣得直哆嗦,指著她的鼻子質問,“喬蓁蓁跟人同居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秦靜一愣:“什麼同居?”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事情鬧出來的時候不是你口口聲聲擔保的嗎?!”喬建把手機扔給她,“我說你怎麼因為那個池深跟我吵架,原來是看上人家做女婿了啊,蓁蓁沒有辨別能力就算了,你也沒有嗎?!”
秦靜冷著臉開啟,入眼便是之前本該刪掉的帖子。
看著上面的照片和留言,她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總算意識到昨天班主任那個電話是為什麼了。
喬建死死盯著她,竟然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意:“你不是說你照顧家很辛苦嗎?不是說照顧孩子很盡力嗎?動不動就指責我對她不夠關心,我就是再不關心,也不會像你一樣,看著她誤入歧途也不管……”
“她沒有,”秦靜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她就是在補課。”
“你覺得我會信?”喬建質問。
秦靜看著他憋紅的臉,心裡只有失望:“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相信,卻去相信這些斷章取義的照片?”
“對!我就是不相信!”喬建怒道。
秦靜深吸一口氣:“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怎麼解決?現在滿學校的學生都在抵制我,還要把我舉報到市裡,我當初花了那麼多錢才進到學校當董事,現在全被你們毀了!”喬建一腳踢開旁邊的拖鞋。
秦靜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發這麼大脾氣,不是因為擔心蓁蓁,而是怕自己的烏紗帽不保?”
喬建懶得跟她多說,靜了靜後陰沉開口:“我已經想好了,讓蓁蓁提前出國,下個月就走。”
“你什麼意思?”秦靜沉下臉。
“還能有什麼意思?她犯了這麼大錯誤,還有臉留在學校嗎?趕緊滾出去留學,省得再留下礙眼。”喬建不耐煩。
秦靜定定看著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心臟彷彿被人攥在手裡一般沉痛:“……你知不知道,蓁蓁如果走了,就等於承認了這件事。”
“反正都已經走了,還在乎承不承認幹嘛?”喬建皺眉,“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復那些學生的怒氣,把我的董事位置保住,別的就以後再說,你告訴她明天就別去學校了,我等過兩天會把她退學手續辦好。”
說完,直接扭頭走了。